第1章 放学后的垃圾角
——放学后——
夕阳像打翻的橘子汁，最后一缕橘红色的光斜斜地穿过教学楼，黏稠地泼在教学楼西侧的墙面上。砖石的缝隙间仿佛也积满了岁月的尘埃，阳光无力地涂抹在这一切之上。
校园的后门，那扇油漆剥落的铁门半掩着，像是被世界遗弃的一处创口，而垃圾角就在这扇门后，像是时间遗忘的角落。
王默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她瘦伶伶地站在垃圾角，弯腰趴在臭水沟的边缘。她低头盯着漂浮在臭水沟水面的素描本。
那是她的美术作业——《消失的河流》。
曾经清澈的河水、嬉戏的鱼儿在她的记忆里鲜活生动。可眼前的臭水沟，污水泛着油膜般的七彩反光，像被倒进了劣质彩虹糖。死鱼翻着白肚皮漂浮其中，散发出腐烂的气味。鳃盖一张一合，仿佛还在艰难呼吸。化学实验室排出的废水混着腐烂垃圾，散发出氨水和臭鸡蛋的气味交织在一起的刺鼻味道。
素描本已经被污水浸透，纸张边缘卷曲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一样。作业标题泡得发胀，铅笔线条在水里晕开，像一条条濒死的灰色小鱼。
王默皱了皱鼻子，她蹲下身，努力伸长手臂，用树枝去够那本素描本。帆布鞋边缘陷进淤泥里，黑色泥浆从鞋帮渗进袜子，冰凉黏腻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
那本素描本承载着她对曾经美好记忆的寄托，每一笔都倾注着她对那条曾经清澈见底、鱼儿嬉戏的河流的怀念。
“哟！王默！你又在捡垃圾啊？”尖利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刺耳的笑声在空气里炸开。
“又来了……”
王默小声嘀咕着，但没回头。拿树枝的手指继续向前伸，指尖已经碰到了素描本的边缘。
“喂，聋了吗？”
一个空饮料瓶狠狠砸在她背上，“咚”的一声闷响。
王默咬了咬嘴唇，没理会，继续去够那本素描本。校服后心火辣辣地疼。她能感受到周围同学的目光，那些目光里藏着嘲笑和不屑。
“看看我们的大艺术家——”
文茜踩着镶水钻的小皮鞋走过来，鞋跟故意碾过王默的脚踝。王默疼得差点松开树枝，但她还是紧紧抓着。
“画的是你爸跳河的样子吗？”文茜笑得更加尖刻。
“画得那么烂，还好意思交作业？”
另一个女生也跟着起哄，尖声笑道，“你爸是不是也像你画的河一样，早就‘消失’了？”
王默的手指僵住了。
污水倒映出文茜扭曲的笑脸——她今天涂了亮晶晶的唇彩，发梢烫着精致的波浪卷，校服裙摆比别人短三公分，露出膝盖上贴着的卡通创可贴。
下一秒，她的素描本突然被一股水流卷走，沉进了更深的地方。
她下意识往前一扑，指尖碰到了水面——
王默去抓漂浮的素描本，文茜却突然抬脚，把小皮鞋踩进臭水沟。
“哗啦！”
污水溅了王默满脸。她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看到文茜正用两根手指捏起她的素描本。
“还给我……”王默的声音带着哭腔。
“噢！《消失的河流》？”
文茜故意展开湿透的画纸给围观同学看，“真搞笑，你爸是不是也像这条河一样——”
话音未落，“啪！”
素描本就被文茜撕成两半。
王默扑上去的瞬间，口袋里的橡皮突然发烫——那是罗丽变成娃娃前留给她的最后礼物。
臭水沟深处传来“咕咚”一声怪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污水突然结冰了。
王默惊愕地看着这一切，她口袋里的橡皮烫得像是块烧红的炭。那股奇异的热量似乎在引导着某种未知的力量。冰层以素描本为中心迅速扩散，将周围的污水一点点冻结。王默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慌，但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文茜和其他同学愣在原地，她们的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刚才还满是嘲笑和讥讽的氛围，瞬间被一股诡异的静谧取代。王默看着那结冰的污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体内涌动，那是她从未感知过的奇异能量。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那股力量像是要冲破她的身体，喷薄而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能感受到，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