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蜷缩在旅馆床上,台灯昏黄。
U盘插进笔记本,密码输入。
文件打开。
医疗记录、转账流水、通话日志、监控截图……整整三十七个文件夹。
她点开一个视频。
画面里,母亲躺在病床上,虚弱地摇头:“我不签,我不信他……”
一个男人背影站在床边,声音温和:“阿姨,信托基金对您女儿最有利,您签了,她以后就不用辛苦了。”
镜头晃动,男人转身——
是张经理。
房产中介张经理。
陈默猛地捂住嘴。
她想起签合同时,张经理笑着说:“您母亲要是知道您买回这房,一定高兴。”
原来,他是来确认她是否还记得。
她颤抖着点开另一份文件:**“心理干预项目资金流向”**。
一笔五十万的款项,从“安宁心理研究中心”转入“桂芳医疗信托基金”——正是母亲生前被劝签的那个。
而基金受益人,是张经理的妻弟。
她全明白了。
母亲不肯签,所以他们用药诱发中风。
房子低价卖出,是为了切断她与过去的联系。
而周临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另一种操控?
她盯着U盘最后一条录音。
点开。
是周临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如果你听到这段,说明我没逃掉。别信任何‘真相’,包括我给你的。真正的答案,在你母亲书房第三本书的夹层里。书名《晚婚心理学》。”**
她猛地坐起。
那本书,她小时候见过,一直摆在母亲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她抓起外套,冲进雨夜。
老房子在城西,老旧小区,楼道灯坏了,她摸黑上六楼。
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
门开。
灰尘扑面而来。
她打开手电,直奔书房。
书架第三排,那本深蓝色封皮的书还在。
她抽出,翻开。
一张泛黄的信纸滑落。
她展开。
是母亲的笔迹:
**“默默: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走了。但请记住,我爱的人,从来不是你父亲。你也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你的生父,叫周正林,是安宁心理研究中心的创始人。他当年为实验‘情感遗传’,让我参与项目,与陌生人恋爱、结婚、生子。你,是实验产物。而你父亲,是被他用药控制,最终精神崩溃自杀。我本想带你逃离,可他们监视我。现在,他们要对我下手了。若你长大后孤独终老,别怪自己,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他们给你的命。但如果你遇见一个叫周临的人,请相信他。他是周正林的儿子,也是唯一可能打破这个循环的人。——母字”**
手电掉在地上,光束乱晃。
陈默瘫坐在地,浑身发抖。
她不是陈桂芳的女儿?
她不是陈家人?
她的孤独,她的冷漠,她的“父母双亡”……全是设计好的?
而周临……
他是她生父的儿子,她的……半个哥哥?
不,不对。
她突然想起什么。
冲回卧室,翻出户口本。
母亲名字:陈桂芳。
父亲名字:陈建国。
可出生证明上,父亲栏是空白。
她颤抖着打开电脑,登录基因检测平台。
输入母亲和自己的数据。
十分钟后,结果跳出:
**“样本A(陈桂芳)与样本B(用户)无血缘关系。”**
她不是她女儿。
她是被收养的。
而周临……或许才是真正的实验品。
她抓起手机,疯狂搜索“周正林”。
页面跳出:**“著名心理学家周正林,于2021年10月12日因车祸去世,享年58岁。”**
正是周临“失踪”的日期。
她突然懂了。
周临不是实验者。
他是实验的**目标**。
他们想让他爱上她,因为她是“完美孤独体”,而他是“情感缺失者”,结合后,将诞生“可控情感模型”。
而他逃了。
他找到她,不是为了任务。
是为了**救她**。
她冲出房子,奔向夜色。
她要去找他。
无论他在哪。
手机突然响。
陌生号码。
她接起。
“陈默?”是周临的声音,虚弱,“我在城南民政局对面的长椅上。”
“等我!我马上到!”
“别来。”他苦笑,“我被注射了‘遗忘剂’,三小时内会失去近半年记忆。我……不想忘了你。”
“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问你一句——你爱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
然后,一声极轻的“嗯”。
“那就好。”她 tears 滑落,“我去找你。就算你忘了我,我也要重新认识你一遍。”
“陈默。”他忽然说,“如果我忘了你……你会不会……也忘了我?”
“不会。”她奔跑在雨中,“我会每天去相亲角,贴一张纸条:‘寻人,男,叫周临,爱喝半糖拿铁,会为陌生人写纸条。谁见过他,告诉我。’”
电话挂断。
她冲进民政局大院。
长椅上,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一张湿透的纸条,写着:
**“我试过不信命。可最后,还是输给了你。”**
她蹲下,抱紧那张纸。
雨停了。
天边泛起微光。
三天后,人民公园相亲角。
一面新墙贴满纸条。
最中央,一张A4纸格外醒目:
**“寻人启事:周临,男,35岁,最后一次出现于民政局长椅。特征:会为陌生人写纸条,说‘我懂’。如有线索,请联系陈默。重谢。”**
下方,密密麻麻贴满回应:
“见过!他给我妈写过纸条!”
“他去年帮流浪猫捐过钱!”
“他在我咖啡馆常坐窗边,总看一本书——《晚婚心理学》。”
陈默站在墙前,轻轻贴上一张新纸条:
**“我还在等你说‘我来了’。”**
风起,纸页轻颤。
远处,一个男人撑着黑伞走来。
他站在人群外,望着那面墙,低声问自己: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掏出笔记本,翻开一页。
上面只有一行字:
**“如果遇见一个叫陈默的女人,请相信她。她会告诉你,什么是真的。”**
他合上本子,朝那面墙走去。
伞下,雨水滴落。
像一场迟到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