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从一开始就很清楚。”
“是你。”
低沉的声音裹挟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穿透耳机，重重砸在洛晞的心上。训练室冰冷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底沉淀，化为一种近乎实质的侵略性。
洛晞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冲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大脑处理不了这过于直白和强势的宣告，只能徒劳地重复着那两个字——是你。
屏幕里，时绪将她每一个细微的震惊和失措都收入眼底。他没有催促，没有进一步的逼迫，只是那样看着她，如同最顶尖的掠食者，耐心等待着猎物消化最终的审判。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是洛晞先溃败下来。她无法承受那样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仓皇地移开视线，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自己都鄙夷的颤抖：“……我……我需要时间……”
“可以。”时绪的回答快得惊人，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语气依旧平稳冷淡，“明天晚上八点，我会去接你。”
接她？
洛晞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去……去哪里？”
“吃饭。”他吐出两个字，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完全不容置疑，“地址稍后发你。”
说完，根本不等她回应，通讯便再一次被他单方面干脆利落地切断。
光屏暗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洛晞一个人剧烈的心跳声。
吃饭？现实里的？和他？
这一切的发展快得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拒绝的可能性，他的通知就已经下达。那种不容置喙的强势，让她连反抗的念头都显得苍白无力。
第二天，洛晞是在一种极度的恍惚和焦虑中度过的。课本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手机拿起又放下，无数次点开那个漆黑的通讯录头像，却没有勇气发出任何消息。
傍晚六点，一条加密信息准时送达她的私人通讯器。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个地址——【云顶璇宫，顶层旋转餐厅】。后面跟着一个精确到秒的时间——【20:00】。
洛晞看着那个本市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顶级餐厅名字，手指冰凉。她知道那里，以极致的奢华、绝佳的视野和天文数字的消费著称，需要提前数月预约，且对着装有严格要求。
他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浑浑噩噩地打开衣柜，手指划过一件件日常的T恤和牛仔裤，最终停留在一件她几乎没怎么穿过的小黑裙上——还是去年年会时林薇硬塞给她的，款式简单，但至少不算失礼。
换上裙子，化了点淡妆试图掩盖苍白的脸色，看着镜子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洛晞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挣脱胸腔。
七点五十分，一辆线条流畅、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黑色悬浮车无声地滑至她宿舍楼下。车窗降下，驾驶位上是一位穿着笔挺制服、表情一丝不苟的司机。
“洛小姐，时先生派我来接您。”司机的语气恭敬却疏离。
洛晞坐进车里，车内空间宽敞得惊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冷的木质香调，和时绪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她却毫无欣赏的心情，手心不断渗出冷汗。
悬浮车平稳地攀升，最终停在了云顶璇宫顶楼的专属平台。
司机为她拉开车门，早已等候在旁的餐厅经理立刻迎了上来，笑容得体，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洛小姐，这边请，时先生已经到了。”
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洛晞感觉自己像踩在云端，每一步都轻飘飘的。整个顶层餐厅空无一人，只有靠落地窗的那张最佳观景位旁，坐着一个人。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旷的环境中低回婉转。
时绪背对着她，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夺目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如同倾泻的星河，在他身后铺展开来，却都沦为背景。
他并没有穿正装，依旧是一身剪裁极佳的黑衬衫和长裤，领口随意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段冷白的锁骨和隐约的肌肉线条。少了几分游戏里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沉稳矜贵的慵懒，但那股迫人的存在感却有增无减。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
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极快地扫视了一遍。那眼神不像打量，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他的所有物是否完好无损地抵达。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上，停留了两秒，才淡淡开口：“坐。”
洛晞僵硬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
侍者安静地上前，为她斟上柠檬水，又无声地退下。
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已经醒好的红酒，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和一种无声的张力。
时绪并没有急着动餐具，而是将一份精致的甜品推到她面前。那是一款造型极其逼真的黑天鹅巧克力慕斯，天鹅优雅的脖颈微微弯曲，羽翼用可食用金粉点缀，在灯光下闪烁着细腻的光芒。
“尝尝。”他语气平淡。
洛晞看着那只精致的黑天鹅，又想起游戏里那个被他无数次击杀、又被他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的角色，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拿起小勺，舀了一点点，放入口中。巧克力浓郁微苦，慕斯细腻丝滑，口感层次丰富得惊人。
“……很好吃。”她低声说，不敢抬头看他。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评价，只是看着她小口吃东西的样子，目光深沉难辨。
整顿饭，时绪的话依旧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洛晞在食不知味地吃着，而他则偶尔动一下餐具，更多的时候是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景，或者……看着她。
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让她如坐针毡，几乎无法呼吸。
她试图找些话题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你……经常来这里吗？”
“第一次。”他回答得很快，视线转回她脸上，“清净。”
洛晞瞬间哑然。包下整个顶层旋转餐厅，只是为了图个清净？
她再次深刻地意识到，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饭后甜点用完，侍者收走了餐具，又为他们换上了新的饮品。时绪的是黑咖啡，洛晞的是一杯热牛奶。
他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被放在她面前，忽然开口，声音在悠扬的音乐背景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异常清晰：
“搬出来。”
洛晞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宿舍环境太差，不利于你休息和训练。”他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在‘铂悦府’有套公寓，离你学校不远，安保和设施都更好。”
铂悦府？！那是本市寸土寸金的顶级豪宅！
洛晞惊得差点打翻手边的牛奶杯，声音都变了调：“不……不用了！我宿舍挺好的！真的！”
开什么玩笑？搬去他安排的房子？那和彻底被他圈养起来有什么区别？
时绪似乎料到了她的拒绝，并没有动怒，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悦。
“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洛晞。”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臂随意地搭在桌上，无形中拉近了距离，也带来了更强的压迫感，“通知你。”
“为什么？”洛晞的声音带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一丝微弱的反抗，“我不需要……”
“你需要。”他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的反应速度比上周慢了0.3秒，走位失误率增加了百分之五。昨晚的单排，甚至被钻石段位的打野单杀。”
洛晞彻底呆住了。他连她偷偷单排的战绩和细节都了如指掌？！
“宿舍太吵，干扰因素太多。”他下了结论，目光冷冽，“我不允许我的……队友，因为这种可避免的因素状态下滑。”
队友？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队友吗？
那种无处不在的掌控感再次勒紧了洛晞的呼吸。她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却冰冷、强大又专横的男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微弱的愤怒交织着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时绪却已经失去了继续这个话题的耐心。他抬手，示意侍者结账。
然后，他看向她，目光最后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忽然极轻地皱了下眉。
“下次，”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换条裙子。”
“这条，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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