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星云下的靠近之后，公寓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一种无形的、微妙的张力萦绕在两人之间，一个眼神的交汇，一个不经意的擦肩，都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
洛晞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又忍不住偷偷期待。时绪则似乎更加沉默，待在书房的时间变得更长，但每天雷打不动的“行程报备”却依旧持续，偶尔还会附带一张他办公室窗台上新出现的、养在精致玻璃瓶里的……绿色小盆栽？据说是净化空气的，但造型怎么看都有点笨拙的可爱。
这天下午，洛晞收到了一条来自林薇的讯息，约她出去喝下午茶，说是好久没见，顺便八卦一下她和“那位国服野王”的进展。
洛晞想了想，答应了。一直待在公寓里，她怕自己会因为胡思乱想而爆炸。
她稍微打扮了一下，选了条看起来温柔又不会太过刻意的连衣裙。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时绪冷质的声音。
洛晞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时绪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却不是往常的数据或战术图，而是一个……暂停着的视频界面？标题隐约是什么《恋爱心理学：如何正确表达关心》？
看到洛晞，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瞬间切回了密密麻麻的数据界面，速度快得只剩残影，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我出去一下，和朋友喝个下午茶。”洛晞假装没看到，心里却忍不住偷笑，语气尽量自然。
时绪的目光在她连衣裙的领口和微微卷过的发梢上极快地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听不出情绪：“男的女的。”
“……女的，林薇，我闺蜜。”洛晞老实回答。
时绪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放松了一丝，但语气依旧平淡：“嗯。几点回。”
“大概……五六点吧。”
“地址发我。”他操作了一下电脑，语气不容置疑，“结束我去接你。”
“……哦，好。”洛晞心里泛起一丝甜意，把咖啡店的地址发到了他的通讯器上。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摆出一副“我很忙你可以走了”的姿态。
洛晞抿着笑，轻轻带上了门。看来那个《恋爱心理学》视频，好像有点用？
下午茶的气氛轻松愉快。林薇拉着她问东问西，对时绪这种“冰山融化式”的转变表示极度震惊和兴奋。
“我就说吧！这种男人一旦开窍，绝对甜死人不偿命！”林薇吸着奶茶，眼睛放光，“不过晞晞，你也得有点危机感，绪神那种级别，身边蝴蝶蜜蜂肯定不少……”
两人聊得正嗨，一个略带惊喜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洛晞？真的是你？”
洛晞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打扮得体的年轻男人站在桌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她愣了一下，才认出对方是她高中时的班长徐阳。高中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只知道他考去了外地不错的大学。
“徐阳？好巧啊。”洛晞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是啊，太巧了。”徐阳显得很高兴，目光落在洛晞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这位是？”他看向林薇。
林薇立刻露出一个“我懂的”的表情，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徐阳很自然地加入了谈话，聊起了高中时的趣事和一些近况。他谈吐风趣，举止得体，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结束时，徐阳很坚持地抢着买了单，又对洛晞说：“今天遇到老同学真是太开心了，下次有机会再聚？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带的纸袋里拿出一小束包装精致的、含苞待放的香槟玫瑰，递给洛晞，笑容温和，“刚才路过花店觉得很好看，顺手买的，鲜花配美人，别嫌弃。”
洛晞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啊？不用了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老同学一点心意嘛，别见外。”徐阳不由分说地将花塞进她手里，又寒暄了两句，便礼貌地告辞了。
洛晞拿着那束突然多出来的玫瑰，有些哭笑不得。林薇在一旁挤眉弄眼：“哇哦~班长同学很会嘛~晞晞同学行情不错哦~”
就在这时，洛晞的私人通讯器响了。
是时绪。
她心里莫名一虚，赶紧接起来。
光屏上出现时绪的脸，背景已经是车内，他似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手里那束碍眼的香槟玫瑰，眸色瞬间沉了下去，像是结了冰。
“在哪。”他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冷。
“……还在咖啡店门口。”洛晞小声回答，下意识想把花藏到身后。
“手里拿的什么。”他问，每个字都像冰锥。
“……就，同学送的……花。”洛晞的声音更小了。
“哪个同学。”他的追问又快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高中同学，刚好碰到……”洛晞感觉自己像被教导主任抓包的小学生。
时绪那边沉默了。只能透过屏幕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极度冰冷的眼神。空气仿佛都要被冻住。
几秒后，他极其生硬地、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扔了。”
洛晞愣住了：“啊？这……不太好吧？”虽然她也没多想收，但直接扔掉也太不礼貌了。
“我说，扔了。”时绪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怒火和……极其明显的醋意，“不喜欢。”
洛晞看着他屏幕里那张写满“我不高兴我很不爽”的冷脸，再看看手里这束无辜的玫瑰，忽然有点想笑，又有点心软。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应，时绪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那股快要溢出来的酸意，语气依旧生硬，却别开视线，快速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背诵什么不熟练的台词：
“……那种不好。”
“我会准备。”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耐心，或者说完了所有能说的话，猛地切断了通讯。
屏幕暗了下去。
洛晞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束香槟玫瑰，耳边回响着他那句别别扭扭的“我会准备”，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温热的蜂蜜水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甜腻的气泡。
他吃醋了。
吃得明目张胆，吃得毫不讲理。
还……学会了提前预告？
林薇凑过来，啧啧称奇：“卧槽……这醋劲……隔着屏幕我都闻到了！绪神牛逼！所以这花？”她指了指洛晞手里的玫瑰。
洛晞低头看了看那束花，又想起时绪刚才那副快要酸爆炸却还强装镇定说要自己准备的样子，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
她把花塞给林薇：“送你啦班长的心意你帮忙消受一下”
然后，她拿出通讯器，点开那个漆黑的头像，打字回复：
【好哦~那我等你准备的~[可爱表情包]】
哼，谁还不会撩一下了。
几分钟后，那边回复了。
依旧是一个字。
【嗯。】
但洛晞仿佛能透过这个字，看到某人正皱着眉头，一边嫌弃一边认真搜索“送女朋友什么花最好”的笨拙样子。
晚霞将天空染成了温柔的粉紫色。
看来，今晚的公寓，大概要迎来它的第一批真正的“鲜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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