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室的窗帘半拉着，午后的阳光被切割成狭窄的光带，落在锃亮的红木会议桌上，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楚亦尘坐在主席位，指尖按着发胀的太阳穴，面前摊开着一份关于校园文化节预算超支的报表。连续几日的低质量睡眠和家族最近带来的无形压力，让他完美无瑕的面具边缘，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砰！”
学生会室的门被不算客气地推开。行舟走了进来，三白眼扫过室内，最后钉在楚亦尘身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急躁与不满。
“楚亦尘，文艺部那个露天舞台的申请你到底批不批？”行舟开门见山，语气冲得很，“他们催了我三次了！预算卡在你这里，流程走不下去，到时候活动开天窗，责任算谁的？”
楚亦尘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声音依旧维持着惯有的温和，却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疏离：“行舟副主席，预算超支是事实。文艺部的方案过于理想化，舞台灯光和音响部分的报价远超标准。我需要他们提供更详细的成本核算和替代方案。”
“核算？替代？”行舟嗤笑一声，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带着压迫感，“马上就要定流程了，哪有时间让他们慢慢核算？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往年不也都……”
“往年是往年，”楚亦尘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今年学校对经费审批格外严格。作为学生会主席，我必须对每一笔支出负责。”
“负责？我看你是怕担责任吧！”行舟的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讥讽，“什么事都按部就班，死板得要命！你这样下去，学生会迟早变成一潭死水！”
空气中的火药味逐渐浓烈。楚亦尘眉头微蹙，正准备开口，另一个声音却从门口插了进来，带着恰到好处的阳光与温和：
“怎么了这是？在走廊就听到声音了。”
厌朝华斜倚在门框上，高三校草的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目光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行舟身上，语气带着亲昵的责备：“行舟，怎么跟主席说话呢？有话好好说。”
他的出现，像一阵和风，瞬间吹散了部分紧张气氛。
行舟看到是他，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但脸上依旧忿忿：“是他太……”
“好了，”厌朝华走上前，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行舟的肩膀，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稍稍带离了会议桌，“主席也是为了学生会整体考虑，预算紧张大家都不容易。走吧，文艺部那边我去帮你沟通，看看有没有折中的办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半推半就地将行舟往门口带，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带走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在经过楚亦尘身边时，厌朝华脚步微顿，侧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无可挑剔的微笑：“亦尘，你别介意，行舟他就是性子急，没什么坏心思。”
楚亦尘看着厌朝华那双温和的眼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厌朝华这才揽着依旧有些不服气的行舟，走出了学生会室，还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楚亦尘看着重新关拢的门板，目光沉静。他清楚地知道，厌朝华看似在劝架，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维护学生会的“表面和谐”，以及对行舟。他那句“别介意”，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一种无形的界限划分。
他还记得，高一刚入学时，厌朝华曾因为学校一项不合理的宿舍管理规定，直接冲到校长室，据理力争，言辞犀利，甚至一度和校长拍桌子，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曾让无数新生为之侧目。
时过境迁。如今的厌朝华，学会了用更圆滑、更有效的方式达成目的，将曾经的锋芒隐藏在那张阳光俊朗的面具和“老好人”的身份之下。他不再直接对抗权威，而是开始学着利用规则，甚至在规则之内，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隐秘的影响力。
比如，此刻被他牢牢揽在臂弯里、渐渐平息了怒火的……行舟。
楚亦尘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桌上的报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
本周的财务报表……
【本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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