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我正在地铁站台啃冷掉的三明治。
“荣耀夫妇官宣了!”
热搜第一像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
照片里,程野穿着黑色机车夹克,站在聚光灯下,搂着许知意的肩。她笑得温软,他眼神锋利。两人身后是漫天烟火,像是电影结局的定格画面。
我咬住三明治边缘,牙齿陷进面包里。
十年了。
从高中实验室那瓶打翻的硫酸,到今天全网刷屏的“你是我的荣耀”官宣海报——我竟然一直活在一场我以为早就结束的梦里。
三明治掉在地上。
我蹲下去捡,地铁进站的风把头发吹乱。手机还在响,同事拉群炸了锅:
“天啊!程野居然真的和许知意在一起了?”
“这不是小说照进现实吗?‘你是我的荣耀’不是他写给她的歌吗?”
“姐妹们快去听新专辑!主打歌就是这个名字!”
我关了手机。
十年前,我在高二化学实验室,不小心碰倒了硫酸瓶。
液体泼洒在程野的手背上,他疼得皱眉,却第一反应是把我往后拉。
“你没事吧?”
他问我。
我摇头,眼眶发热。
那天我穿的是洗得发白的蓝布裙,袖口磨出了毛边。他是年级第一,我是靠助学金活着的穷学生。我们本不该有交集。
但他没走。
他坐在医务室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一瓶冰水。
“喝点水。”
他说,“你刚才脸色发白。”
我接过瓶子,指尖碰到他的,像触电。
后来才知道,那瓶硫酸原本是许知意要拿的。她是实验课代表,那天请假了。是我顶替她去取试剂。
也就是说——
如果那天她没生病,被烧伤的人会是她。
而救她的,也会是程野。
命运开了个玩笑。
我成了那个“意外出现”的人。
他也因此,记住了我。
可我从没敢想更多。
直到毕业那天,他在校门口拦住我,递来一个信封。
“别走得太急。”他说,“有些话,我想说很久了。”
我没敢打开。
回家后烧了它。
我以为那是结束。
没想到,那是开始。
十年后,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美术指导。
程野成了顶流音乐人。
许知意是当红小花,演过三部爆款剧,粉丝三千多万。
他们合体上综艺,节目组让他们玩“默契考验”。
主持人问:“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什么?”
程野看着镜头,声音低沉:“你是我的荣耀。”
全场尖叫。
弹幕炸裂。
而我坐在出租屋里,手指发抖。
这句话……
是我写在高中毕业册上,偷偷塞进他课桌里的那句话。
我写的是:“你是我唯一的荣耀。”
他改了一个字,登上了全国热搜。
我开始查他这十年的轨迹。
发现他第一张专辑里,有一首未发布的demo,叫《蓝布裙》。
歌词写:“她穿洗旧的裙子,像风穿过麦田。我不敢靠近,怕惊扰她的夏天。”
我穿着蓝布裙,在实验室被他救下的那天,是五月十七号。
去年他生日直播,他对着镜头说:“我最难忘的一天,是五月十七。”
我查了天气记录。
那天,全市暴雨。
可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阳光很好,窗外的梧桐树影斑驳在他脸上。
他记得的,不是天气。
是他见我的那一刻。
我开始怀疑一切。
是不是许知意,只是个幌子?
我混进了他新专辑的发布会。
站在后排,戴着口罩和帽子。
他上台时,目光扫过人群。
忽然停顿。
我心跳骤停。
他没说话,但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三秒。
久到我几乎以为他要走过来。
发布会结束后,我躲在洗手间,打开手机录音笔——那是我偷偷录下的他说话的声音。
我想对比。
十年前,他给我递水时说:“喝点水。”
今天发布会上,他说:“谢谢你们,一直是我心中的光。”
声纹分析软件显示:嗓音频率、气声比例、尾音上扬弧度——完全一致。
可这不能说明什么。
我需要证据。
我联系了高中同学,打听许知意当年的事。
有人告诉我:“许知意高三才转学来的,之前在私立国际学校,根本不认识程野。”
那他们的“青梅竹马”人设……是假的?
我又查了程野的社交媒体。
他从不发合照,所有和许知意的互动,都是工作室统一发布。
他自己,只发过一张照片——是某年冬天,他站在一座老桥边,配文:“回到原点。”
那座桥,是我们高中后门的小河桥。
我每天放学必经之路。
我疯了似的翻他所有演出歌单。
发现每场演唱会,他必唱一首冷门歌——《风穿过麦田》。
而这首歌,从未正式发行。
我找到地下音乐论坛,下载到一个模糊录音。
歌词最后一句是:“如果那天你没逃开,我就能牵你的手,走过整个夏天。”
我逃开了。
毕业那天,他递信封,我转身就跑。
我没敢听他说完。
现在,我坐在电脑前,把所有线索拼在一起:
他记得五月十七,
他唱关于蓝布裙的歌,
他回到老桥,
他把“我”改成“你”,把“唯一”改成“我的”——
“你是我的荣耀”。
他不是在对许知意说。
他是在对全天下喊给我听。
可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是现在?
我决定去他的下一场演唱会。
在南京。
票是黄牛给的,前排。
我戴了假发和墨镜,坐在角落。
他唱到《风穿过麦田》时,全场安静。
他站在舞台中央,灯光只打在他身上。
“这首歌,”他说,“从来没正式发过。
因为它太私人。
它属于一个人。
一个我找了十年的人。”
观众屏息。
“她可能不知道,我每一首歌,都是写给她的。
《你是我的荣耀》,是她的原话。
《蓝布裙》,是她的样子。
《五月十七》,是她救我的那天。”
我捂住嘴,眼泪砸在膝盖上。
“她以为那天是她救了我。
其实,是她救了我整个人生。”
全场哭成一片。
许知意在后台看直播,发了条微博:“感动,野哥太深情了。”
我笑了。
笑出声。
散场后,我往出口走。
一只手突然从侧门拉住我。
我被拽进走廊。
是程野。
他喘着气,额头冒汗,妆都花了。
“我看到你了。”
“从你进场,我就看到了。”
我后退一步。
“你不该找我。”
“为什么?”他声音发抖,“为什么你烧了我的信?为什么你从不出现?”
“你和许知意……”我挤出笑,“你们不是一对吗?”
“许知意?”他冷笑,“她是公司安排的。
我们从没在一起过。
所谓的恋情,是为了压你那条‘程野高中曾与贫困生交往’的黑料。”
我愣住。
“他们说,你家境不好,会影响我形象。
所以他们让我选:要么公开恋情,要么换个人设。”
“你选了她。”我声音很轻。
“我选了‘假恋情’。”他盯着我,“可我从没停止找你。
我写歌,我巡演,我去你可能去的每一个城市。
我甚至让工作室在南京安排这场演出——因为你说过,你最爱南京的秋天。”
我浑身发冷。
又发烫。
“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他声音低下去,“我每天听那年医务室的监控录音。
就那一句‘你没事吧’,我听了三千多遍。
我怕忘了你的声音。”
我终于哭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我找了。”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我打过你高中留的电话,停机了。
我去你老家,你搬家了。
我托人查你工作,他们说你换了三次公司,每次都因为‘有人打骚扰电话’。”
我僵住。
是的。
三年前,有个男人每天给我寄明信片。
上面只有一句话:“你还记得五月十七吗?”
我没敢留。
换了工作,换了城市。
“所以……是你?”我抬头。
他点头。
“每次你搬家,我都重新找。
直到上个月,我在广告公司合作名单里,看到你的名字。”
我脑子嗡嗡响。
“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他握住我的手,“你是要我继续演‘荣耀夫妇’,还是……让我终于说出真相?”
我看着他。
十年光阴,压在这一秒。
“你不怕吗?”我问,“不怕我说不?”
“怕。”他说,“但我更怕再错过十年。”
我深吸一口气。
摘下墨镜。
“程野。”
“我是那个被硫酸溅到的人。
不是你。”
他愣住。
“那天,是你推了我一下,你自己撞上了瓶子。
你为了不让我内疚,说是你碰倒的。”
他瞳孔震动。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声音发颤,“你手背烧伤,流着脓,还笑着说‘没事’。
你骗了所有人,也骗了我十年。”
他缓缓跪下来,抱住我的腰。
“因为我不能让你背负这个罪。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自责。”
我抱着他,哭得像个小女孩。
“现在,”我摸着他的头,“换我来荣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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