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冲回旧公寓时,房东正准备关门。
“信呢?”他喘着气问。
房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本来要寄到你老家,结果我手滑,寄去了你前公司。今天才退回来。”
信封上写着江晚的名字。
邮戳日期:五年前,她父亲手术前一天。
陈默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他拆开信。
里面只有一页纸。
“晚晚:
我拿到项目奖金了,五十万。够还你爸的手术费了。别答应周叙,等我回来。我买了明天的机票,落地就去找你。
——默”
信纸边缘有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打开又合上。
可江晚说她没收到。
陈默猛地抬头,“这信……退回来的时候,封口是开着的?”
房东一愣,“好像是……有点裂。”
陈默脑子轰地炸开。
有人拆过这封信。
而能拿到他旧公寓信箱钥匙的——
只有周叙。
五年前,周叙是他同事。
表面兄弟,背地里却一直暗恋江晚。
陈默记得,有次加班,周叙看着江晚的照片说:“她值得更好的。”
他当时没在意。
现在想来,那句话像刀。
他立刻拨通江晚电话。
响了三声,被挂断。
再打,关机。
他冲出公寓,拦了辆出租车,“去周叙家。”
司机问地址。
他报了个高档小区。
那是周叙婚后住的地方。
车在雨中疾驰。
陈默盯着窗外,五年前的记忆碎片般涌来。
江晚父亲手术那天,他赶到医院,却被告知病人已转院。
他打电话给江晚,关机。
发微信,已读不回。
三天后,他收到一条短信:“我们结束了。别找我。”
发信人是江晚。
他疯了一样找她,可她像人间蒸发。
直到半年后,他在朋友婚礼上看见她,穿着伴娘服,站在周叙身边。
那时她已经瘦了一圈,眼神空荡荡的。
他想冲上去问她为什么,可周叙搂住她肩膀,笑着说:“我女朋友,江晚。”
他站在原地,像被钉住。
后来听说,江晚父亲手术失败,去世了。
她欠了一屁股债,只能嫁给周叙。
他信了。
可现在——
如果那封信当年送到了呢?
如果江晚知道他拿到了钱呢?
如果她根本不用嫁给周叙呢?
车停在小区门口。
陈默冲上楼,按门铃。
没人应。
他蹲在门口,掏出手机翻通讯录。
突然,一条微信弹出。
是江晚。
只有两个字:“救我。”
他浑身血液凝固。
下一秒,他砸门。
“江晚!江晚!”
无人回应。
他掏出随身小刀,撬锁。
门开了。
客厅空荡。
婚纱照挂在墙上,笑容虚假。
他冲进卧室。
床边地毯有拖拽痕迹。
衣柜半开,里面少了几件衣服。
他翻找抽屉,发现一本病历。
翻开,诊断结果赫然在目:“抑郁症,伴有轻度妄想症状。”
日期:三年前。
主治医生:周叙。
陈默瞳孔骤缩。
周叙是心理医生。
他给江晚开了药。
药名他认得:“思瑞康”——一种会导致记忆混乱、情绪麻木的抗抑郁药。
长期服用,会让人失去判断力,甚至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他猛地想起,江晚刚才在民政局门口说的话:“你……还留着那封信?”
她以为他早就收到了。
可他没有。
而她,却一直以为他收到了。
——是周叙让她这么以为的。
陈默冲出房间,直奔周叙诊所。
夜已深,诊所灯还亮着。
他破门而入。
诊室里,周叙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
“你来得正好。”他抬头,微笑,“我在等你。”
桌上摆着几份文件。
陈默走近一看,全身发冷。
那是江晚的“心理评估报告”。
上面写着:“患者长期幻想前男友仍爱她,出现幻听、幻视,建议继续服药,避免刺激。”
而签名处,是江晚的笔迹。
可陈默认得,那不是她写的。
是伪造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声音低得像兽吼。
周叙慢条斯理收起文件,“我只是帮她‘忘记’你。她太痛苦了,每天哭着喊你的名字。我不能看着她这样。”
“所以你就骗她,说我没收到信?”
“不止。”周叙笑了,“我还让她相信,是你抛弃了她。我放了条录音——你‘亲口’说的:‘江晚,我们结束了,别再找我。’”
陈默拳头攥紧。
那条短信,是假的。
那条语音,是伪造的。
而江晚,在药物和谎言中,活了五年。
“她父亲手术费,我确实帮她付了。”周叙站起身,“但不是因为她求我,是因为我想得到她。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你消失。”
“可你没想过,”陈默冷笑,“她等的是我。”
“可你现在来,已经晚了。”周叙盯着他,“她现在是我的。法律上,情感上,生理上。她甚至……怀孕了。”
陈默脑中轰然。
“不可能!她不会……”
“上个月查的。”周叙轻描淡写,“双胞胎。你说,她要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崩溃?”
陈默猛地扑上去,掐住他脖子。
周叙挣扎,录音笔掉落。
陈默捡起来,按下播放。
里面传来江晚的声音,颤抖而绝望:
“周叙,我梦见陈默回来了……他说他没走,他一直爱我……这是真的吗?”
周叙的声音响起:“假的。他早就娶了别人,孩子都生了。你忘了他吧。”
接着是江晚的抽泣。
录音结束。
陈默跪在地上,手抖得拿不住录音笔。
他五年前写的信,被周叙截下。
他承诺回来娶她的誓言,被周叙销毁。
而江晚,在谎言中以为他背叛了她,心死如灰,嫁给了周叙。
——一场精心策划的囚禁。
他站起来,盯着周叙,“我要带她走。”
“你带不走。”周叙冷笑,“她现在依赖我,信任我,离不开我。你出现,只会让她更痛苦。”
“可她发了‘救我’。”
“那是我让她发的。”周叙耸肩,“我想看看,你还会不会来。”
陈默愣住。
“我赢了。”周叙说,“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的病人,我的孩子母亲。而你,只是个过客。”
陈默转身就走。
“你去哪?”周叙喊。
“拿证据。”
“什么证据?”
“她签婚前协议时,我偷偷录了音。”
周叙脸色变了。
“她说:‘如果三年后你还想离婚,我一定配合。’”陈默回头,眼神冷得像冰,“而你,违约了。”
“你不可能有录音!”
“你忘了?”陈默冷笑,“我做安防工程的。她签协议那天,我送她的钢笔,是录音笔。”
周叙猛地冲上来,却被陈默一拳打倒。
陈默夺门而出。
他知道,这一战,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