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突然。
陈默站在民政局门口,伞也没撑。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衣领,冷得像针扎。
他手里攥着一张烫金边的请柬,边角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皱。上面印着两行字:
“江晚 & 周叙,诚邀您见证我们的幸福。”
落款日期是今天。
可陈默不是来喝喜酒的。他是来送花的——一束白玫瑰,没署名,只在卡片上写了四个字:“如约而至。”
他把花放在台阶上,转身要走。
“陈默?”
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得像风。
他脚步一顿。
江晚站在门内,穿着米白色小礼服裙,没化妆,却比任何一次都像新娘。她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应该是刚办完手续。
周叙没在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她问。
陈默没回头,“路过。”
“骗人。”她笑了下,“你从来不走这条路。”
他终于转过身,看着她。五年了,她眼角多了点细纹,笑起来时像被风吹过的湖面,依旧温柔。
“请柬是周叙寄的。”她说。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来?”
他低头看了看湿透的鞋尖,“送花。白玫瑰,你说过最喜欢的。”
江晚怔住。
五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说:“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你要送我白玫瑰。”
陈默答应了。
可那天之后,他们再没联系。
就像两封没寄出的信,搁在抽屉里,慢慢发黄。
“你……还留着那封信?”她忽然问。
陈默一愣。
“我寄给你的那封。”她声音轻了,“你说没收到。”
他确实没收到。
五年前,他等了整整三个月,邮箱空着,电话关机,微信拉黑。直到有一天,他在旧公寓搬家,房东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说:“你前任留下的,说等你走那天再给你。”
信是江晚写的。
开头第一句就是:“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嫁给了别人。”
陈默当时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读完了整封信。
她说,她父亲病重,急需一笔钱做手术。
周叙出现了,说只要她嫁给他,钱不是问题。
她没答应。
但她母亲跪着求她。
她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于是她签了字。
婚前协议写得清楚:三年后离婚,周叙帮她还清所有债务,还给她一笔安家费。
她以为三年很快。
可三年后,周叙说:“我爱上你了,不离了。”
她没反抗。
因为她已经不敢再想陈默。
信的最后,她写:“对不起,我没能等到你。但如果你还在等我,请在民政局门口等我一次。我会去,哪怕只是看你一眼。”
陈默看完信,立刻打车去了民政局。
可那天,没人等他。
后来他才知道,江晚那天确实去了。
但她去的是另一家分局——周叙临时改了地点。
她等了一整天。
他没来。
而现在,五年过去,她终于嫁给了周叙。
“那封信……”陈默嗓音沙哑,“我收到了。”
江晚眼眶红了。
“太晚了。”她说。
陈默点头,“太晚了。”
可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周叙下车,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
他看见陈默,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
江晚下意识后退半步。
陈默没说话,只把请柬塞进她手里,“恭喜。”
他转身走进雨里。
周叙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他还真来了?”
江晚没回答。
她低头看着请柬,手指微微发抖。
那张没署名的白玫瑰卡片,她一直攥在手里。
——她认得那笔迹。
那是陈默五年前,写给她最后一封情书时的字。
雨越下越大。
陈默走在街边,手机震动。
是房东发来的消息:“你之前托我寄的那封信,我寄错了地址,刚发现。现在寄回去还来得及吗?”
他盯着屏幕,心跳骤停。
他五年前写的信——那封说“我攒够钱了,回来娶你”的信——
从未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