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物流中转场规模远超之前的货运站,仿佛一个巨大的钢铁迷宫。生锈的集装箱层层叠叠,堆砌成一座座小山,废弃的货车和吊车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散落在杂草丛生的场地各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尘土混合的气息。
林烨选择这里,看中的正是其极度的复杂性和近期施工带来的频繁人员车辆流动,这能提供绝佳的自然掩护和空间背景噪音。
他没有急于深入核心区域,而是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如同谨慎的工兵,在外围区域进行侦查和布置。
他的空间感知提升到了新的高度。压缩后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细丝,精准地扫描过每一寸土地、每一个集装箱的缝隙。他能清晰地“读”出哪些区域残留着近期工人活动的痕迹(浓烈的烟味、汗味、零散的工具空间印记),哪些区域已经废弃多年,被小动物当成了巢穴。
他避开了所有可能有人经过的区域,在几条偏僻的、被遗忘的集装箱夹缝和废弃车辆底盘下,再次设置了简易的运动传感器和空间“触发器”。这一次,他设置的更加隐蔽,触发条件更加苛刻,并且巧妙地利用了场地内固有的金属结构和电磁干扰来掩盖其微弱的能量反应。
同时,他开始尝试一种新的技巧——利用场地内大量存在的金属物体,进行被动的空间共振放大。他找到一些巨大、中空的集装箱,用极其微弱的精神力激发其内部空间产生特定频率的、极其缓慢衰减的共鸣。这种共鸣本身无害,但就像在房间里放置了很多音叉,一旦有外来的特定频率的波动侵入,就会引发连锁的、放大的干扰效应,极大增加对方精细感知的难度。
这比单纯加固原有痕迹要高明得多,消耗也更小,效果却可能更好。
做完这一切,他找了一个半埋在地下、内部相对干燥的废弃集装箱作为临时据点。入口被他用扭曲的空间巧妙遮蔽,从外面看几乎与锈蚀的箱体融为一体。
他不敢生火,只能靠压缩饼干和冷水度日。但精神却高度亢奋。这种在危机压迫下,不断挖掘自身潜力、与环境斗智斗勇的感觉,既疲惫,又带来一种奇异的充实感。
通过平板,他保持着与“引路人”极其有限的信息交换。对方又提供了一条模糊预警:“‘毒刺’情绪焦躁,申请调动‘清道夫’失败,可能采取更激进手段。”
“清道夫”?听起来像是负责毁灭痕迹或处理人员的角色。申请失败,意味着“暗河”内部或许也有制衡,或者认为还没到需要动用这种力量的地步?林烨默默记下这个代号。
“毒刺”的焦躁在他的预料之中。一个自负的专家连续失手,压力必然巨大。更激进的手段?会是什么?
几天过去了,中转站内除了施工队的正常作业和偶尔溜进来的流浪猫狗,并无异常。但林烨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知道,“毒刺”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只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这天深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笼罩了城乡结合部,能见度骤降。雾气浓稠湿润,连远处工地的探照灯光都变得模糊昏黄。
林烨心中警铃大作。这场雾来得太不是时候,也太是时候了。它完美地掩盖了行踪和声音,但也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视野和感知范围——雾水对空间感知有一定的散射和削弱作用。
他立刻提高了警惕,将感知收缩到据点周围五十米范围,精度提到最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雾气凝结滴落的声音,万籁俱寂。
突然!
他设置在西北方向最外围的一个空间“触发器”,被触发了!
不是被感知力扫描触发,而是被某种……物理扰动触发的!非常轻微,像是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了触发区域!
几乎在同一时刻,东南方向和西南方向的两个触发器也接连被触发!同样是被物理扰动!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速度极快!而且不止一个!从不同方向同时潜入!
林烨瞬间头皮发麻!这不是“毒刺”的风格!这种多点同时侵入、高速移动的方式,更像是……训练有素的行动小队!
“引路人”预警的“更激进的手段”就是这个?!“毒刺”调动不了“清道夫”,但调来了行动队员进行物理排查和抓捕?!
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林烨的心脏。他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一旦陷入物理包围,他的能力再诡异,也难以同时应对多个方向的攻击!
不能再待在据点了!
他毫不犹豫,瞬间冲出了集装箱,身体紧贴着一个巨大的货堆阴影,空间感知全力运转,试图锁定入侵者的位置和数量。
雾气极大地干扰了他的感知,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几个高速移动的热源正在呈扇形散开,动作极其专业,彼此间有战术配合,无声地向着场地中心区域推进。
他们似乎有某种大致的方向,但还不确定他的具体位置,正在进行战术搜索。
必须动起来!利用迷宫般的环境和他们周旋!
林烨如同受惊的兔子,沿着阴影和集装箱之间的缝隙快速移动。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依靠提升后的感知提前规避对方的行进路线。
一场在浓雾笼罩的钢铁迷宫中的追逐就此展开。
林烨将短距空间折叠运用到了极致,在复杂的障碍间进行着近乎不可能的变向和闪避,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合围。他甚至尝试了第一次实战应用“折叠防御”,让一名队员射出的麻醉针(他感知到了针头的细微破空声)在最后时刻微微偏转,钉在了旁边的集装箱上,发出“咄”的一声轻响。
“三点钟方向!有干扰!”一名队员立刻低声示警。
更多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器械声从那个方向包抄过来!
林烨暗叫不好,知道自己刚才的能力运用暴露了大致方位。他立刻向相反方向突围。
就在他刚冲出一个岔路口时,正前方雾气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浮现,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带着电极的棍状武器带着恶风,直劈而下!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完全躲闪!
林烨瞳孔急剧收缩,求生本能下,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爆发!
他不是防御,也不是攻击,而是对着两人之间的那片浓雾区域,发动了最强的“空间凝固”!
嗡!
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极其粘稠厚重的墙壁,那劈下的电棍速度骤然锐减,持棍队员的前冲之势也猛地一滞,脸上露出极度惊愕和不适的神情,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阻滞,但对于林烨来说已经足够!
他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猛地向侧面倒地翻滚,电棍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与此同时,他倒地瞬间,手指对着身后地面一颗小石子一弹!
石子并未直线飞出,而是在空间折叠效应下,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地打在了十几米外一个闲置的金属货架上!
“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雾夜里格外刺耳!
“在那边!”其他队员的注意力瞬间被声响吸引!
那名被空间凝固阻滞的队员也恢复了动作,低骂一声,顾不上理会滚入旁边集装箱缝隙消失不见的林烨,立刻朝着声响方向追去。
林烨趁机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更深的集装箱迷宫深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刚才太险了!那瞬间的凝固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精神力!而且,对方那惊愕的表情……他们似乎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难道“毒刺”已经分析出了他的部分能力并告知了行动队?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必须立刻离开中转站!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然而,就在他试图朝着记忆中的边缘区域移动时,却发现对方的包围圈似乎收紧了,而且……他们好像在有意识地将自己朝着某个方向驱赶!
是一个陷阱?!他们故意留出了一个方向的口子?
林烨猛地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浓雾、驱赶、陷阱……对方是想把他逼到某个特定的、更有利于他们发挥或者布置了陷阱的区域!
不能如他们所愿!
他眼神一凛,非但没有向那个缺口移动,反而转身,主动向着追击者数量最多的核心区域冲去!
逆向思维,险中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