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保健操音乐响起,林宇整理讲台时,发现粉笔盒底压着半张信笺,墨色字迹被蹭得发毛,和夏星遥总塞他桌洞的那些,像被岁月揉皱的双胞胎。昨夜篮球砸坏的玻璃还在窗台晃影,夏星遥正把陈墨的竞赛资料折成纸船,船舷画着歪扭的鲨鱼,一扬手,纸船擦过林宇鼻尖,漂在教室“文明公约”海报旁边。
陈墨(推眼镜,指节发白 ):“夏星遥,你再……
话卡在喉咙,夏星遥把纸船甩向林宇,船角扫过他手背,黏着的铅笔屑簌簌往下掉。
夏星遥(用橡皮戳林宇腰侧,运动水壶在桌沿晃 ):“逃兵,帮学究捡纸船去——要是让公式海吞了,我可不负责捞人。”
他球服领口敞着,锁骨处有道浅疤,是上周打球撞的,却总让林宇想起老墙砖缝里青苔的纹路。
林宇捡起纸船时,沈言抱着手工社团的陶泥挤进来,陶泥胚子刻着褪色樱花,和夏星遥总往花盆里埋的那个,裂纹都分毫不差。
沈言(辫梢勾住桌角,声音软软 ):“夏星遥说……这泥胚要一起上色,让我找你。”
她把陶泥塞进林宇抽屉,信笺“哗啦”飘到夏星遥脚边,他弯腰去捡的瞬间,疤擦过林宇手腕,烫得像春日余温。
午休美术室,夏星遥翻窗的动静碰倒了颜料桶。他从裤兜掏出个铁皮糖盒,锈迹斑斑的盒盖上,画着简笔太阳,正是三年前林宇藏在画架后的那只。
夏星遥(晃着糖盒,尾音带点拽 ):“猜猜里面有啥?
他笑着露出虎牙,趁林宇低头时,把盒底沾的松节油,蹭到林宇颜料盘——那味道,和三年前画室里的涩,一模一样。
盒盖掀开,里面是半张泛黄的素描纸,炭笔勾勒的槐树下,两个少年影子交叠,边缘被橡皮擦得发毛。夏星遥把素描纸拍在林宇调色板上:“老校工说,这是你逃学前最后一幅画。”
夏星遥(咬字较劲,带着狠劲 ):“老子找了三年,就为看你当年能画多烂的画。”
可林宇看见素描纸背面,画着和夏星遥锁骨疤一模一样的锁形图案。
烈日高悬,夏星遥骑山地车驮着林宇往老槐树冲。车筐里的铁皮糖盒晃得哐当响,盒盖缝隙漏出的炭粉,沾着林宇三年前的指纹。
夏星遥(喊声盖过蝉鸣 ):“看见槐树疤没?
他甩甩湿透的刘海,锁骨疤在阳光下泛着光,“你逃的三年,我把每个疤都拓在墙皮里,它们说,这样就能拼出你家锁的形状。
老槐树洞积成小潭,夏星遥摸出把生锈的铜钥匙,齿痕竟和林宇抽屉里那把旧钥匙严丝合缝。
夏星遥(将钥匙插进树洞锁眼,声音裹着热气 ):“陈墨刻的锁,老子藏的钥匙。”
“咔嗒”声盖过蝉鸣,林宇的眼泪砸在潭面,才懂夏星遥的混世模样,原是锁孔里捂了三年的“别离开”。
林宇伸手碰夏星遥锁骨的疤时,他猛地抓住林宇的手按在锁眼上。山地车颠簸声里,夏星遥锁骨的疤贴着树皮,与老槐树疤拼成完整的锁。
夏星遥(咬着牙,声音发颤 ):“恨我就撕了这疤。
他笑着,汗水顺着下巴流进衣领,“可老子赌你舍不得——毕竟这是你逃的三年里,我唯一能抓住的光。
第二日清晨,林宇在教室抽屉发现个玻璃罐,里面泡着夏星遥锁骨疤的拓片,与老槐树疤的拓片拼成锁心,嵌着半张炭笔素描——槐树下的影子,终于不再留白。窗外,夏星遥正把陈墨的竞赛答案粘在沈言陶泥堆里,球服上的号码冲着林宇笑,阳光穿过他发梢,将三年前的锁孔,晒成能照见真心的画框。
可林宇不知道,陈墨塞进夏星遥笔袋的纸条上写着:“锁是我刻的,但钥匙齿痕,是你逃那天,夏星遥用锁骨的血拓的。”那些林宇以为的“巧合”,不过是夏星遥用三年伤疤织的网,网住的不是恨,是怕说出口就消散的“我等你”,在青春的晴雨里,慢慢晕染成透明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