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

囚笼里的双生花

张函瑞是在第七天清晨发现门锁被换的。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早起，想去图书馆还上周借的《古典诗词集》，指尖刚碰到门把，就听见锁芯里传来陌生的“咔嗒”声——不是他熟悉的铜锁转动声，而是更精密的电子锁，需要密码才能开启。

“醒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却裹着他从未听过的冷意。张函瑞回头，看见瑞贝卡靠在走廊的门框上，穿着和他同款的白色针织衫，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的钥匙，晨光落在他脸上，把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照得有些发冷。

“你……你换了锁？”张函瑞的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书，书脊的棱角硌得他手心发疼，“为什么？我要去图书馆还书，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瑞贝卡迈开步子走过来，脚步很轻，却像踩在张函瑞的心跳上。他停在张函瑞面前，抬手拂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指尖的温度还是热的，动作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还什么书？哥，你忘了我们说好的，这周要一起复习期末考。”

“可我没说要把门锁起来！”张函瑞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冰冷的门板，他看着弟弟眼底那抹熟悉的戏谑，突然觉得陌生，“瑞贝卡，你到底想干什么？把钥匙给我，我要出去。”

“出去？”瑞贝卡低笑一声，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张函瑞疼得皱眉，“哥，你要去哪？去找隔壁班的那个女生吗？就是上次你帮她捡过笔记，还偷偷把我的芒果蛋糕分给她的那个。”

张函瑞猛地愣住，他没想到那么小的一件事，瑞贝卡竟然记得这么清楚。那天他只是觉得女生蹲在地上捡笔记很狼狈，顺手帮了个忙，后来女生说想吃芒果蛋糕，他刚好口袋里有瑞贝卡早上塞给他的那一块，就随手给了她——他从没想过，这件事会被弟弟记在心里，还变成现在这样。

“我没有……只是同学间的帮忙。”张函瑞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被瑞贝卡逼近的气息打断。弟弟的脸离他很近，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却让他觉得窒息。

“同学？”瑞贝卡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的皮肤很薄，能清晰地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你怎么能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张函瑞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小时候，他们在孤儿院被人欺负，瑞贝卡总是挡在他前面，说“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那时候他以为只是孩子间的玩笑，可现在看着弟弟眼底的偏执，他突然觉得害怕。

“瑞贝卡，你放开我！”张函瑞用力想挣开他的手，却被弟弟更紧地扣住，“我们是兄弟，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囚禁，是不对的！”

“不对？”瑞贝卡的眼神暗了暗，突然俯身，嘴唇贴在他的耳边，热气扫过他泛红的耳垂，声音又软了下来，像在撒娇，又像在诱惑，“哥，我只是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你看，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复习，晚上还能抱着你睡觉，多好啊。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抱你了吗？”

张函瑞的脸瞬间红透，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慌乱。他确实说过那样的话，那是去年冬天，他发着高烧，浑身发冷，瑞贝卡把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他迷迷糊糊间说“有你抱着，很暖和”——可那是依赖，不是弟弟现在想要的东西。

“那不一样……”张函瑞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瑞贝卡，你别这样，我害怕。”

瑞贝卡看见他的眼泪，眼神软了一瞬，松开了扣着他手腕的手，转而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哥，别哭啊，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不能让任何人把你抢走。”

他的指尖划过张函瑞的脸颊，慢慢落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着：“你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打扰，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你想看书，我把整个图书馆的书都给你搬回来，好不好？”

张函瑞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又想起刚才那把冰冷的电子锁，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他知道弟弟这样不对，可看着弟弟眼底的偏执和脆弱，他又狠不下心推开。

瑞贝卡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慢慢凑近，嘴唇轻轻贴在他的唇上，像羽毛一样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张函瑞的身体瞬间僵住，想躲，却被弟弟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哥，”瑞贝卡离开他的唇，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里满是笑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别想着出去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张函瑞靠在弟弟怀里，看着那道光影，突然觉得自己像被关在金色的囚笼里，而笼子的钥匙，就握在眼前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手里。

他知道，从门锁被换掉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