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后门的狭窄巷子里，暂时隔绝了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苏新皓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adrenaline （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肌肉的酸软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他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左航。对方显然也消耗了不少体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略微急促，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巷子的两端，手里那根自制的、顶端还沾着污秽的金属刺棍握得稳稳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点尴尬和未散的警惕。
苏新皓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僵局
苏新皓那个……谢了，刚才在里面。
要不是左航身手好，他可能真得交代在那。
左航的目光扫过他，没什么情绪。
左航你也帮了忙。
虽然帮得有点手忙脚乱。
苏新皓嘿嘿。
苏新皓干笑两声，晃了晃手里的消防斧。
苏新皓主要还是你厉害！你那几下子，太帅了！怎么练的？
他试图用夸奖拉近关系，顺便试探。
左航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有些困惑。
左航不知道。醒来就会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左航像本能。
失忆了还自带战斗技能？苏新皓心里嘀咕，这设定也太偏心了点吧！怎么到自己这就只剩一把卡壳的斧头和满脑子的吐槽？
苏新皓哦……
苏新皓点点头，决定换个话题，他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
苏新皓不过收获还不错，够我们撑几天了。
他特意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左航的视线落在他背包侧袋露出的那个显眼的自热小火锅上，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无语。
苏新皓注意到他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小火锅往里塞了塞。
苏新皓精神食粮，精神食粮……
左航没再说什么，转而检查起自己背包里的物资，动作迅速而有条理。压缩饼干、肉类罐头、饮用水、急救包、打火机……都是实用且便于携带的东西。
左航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左航拉好背包拉链，语气不容置疑。
左航刚才的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更多，或者……其他人。
在末日，“其他人”有时候比丧尸更危险。
苏新皓立刻表示同意。
苏新皓对对对，赶紧走！你说去哪就去哪，我跟你走！
他现在人生地不熟（仅限于模糊的漫画记忆），好不容易遇到个看起来超级能打的“熟人”（虽然对方不认），抱紧大腿是唯一的选择。
左航看了他一眼，似乎衡量了一下带着这个话多且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陌生人”的利弊。最终，可能是考虑到苏新皓刚才确实展现了合作的意愿和一定的战斗力（尽管生疏），以及他散发出的“我们以前很熟”的感觉带来的微妙影响，他点了点头。
左航跟我来。我知道附近有个临时落脚点，相对安全。
左航说着，率先向巷子另一端小心地移动。
苏新皓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心里踏实了不少。有方向就好，有队友就好！
苏新皓左航。
他一边紧跟脚步，一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
苏新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叫苏新皓，我们以前是一个团队的，还有朱志鑫、张极、张泽禹他们，我们整天在一起训练、吃饭、打闹……
左航的脚步没有停顿，但侧脸的线条似乎绷紧了些。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左航名字有点模糊的印象。其他的，想不起来。
有点印象就是好消息！苏新皓精神一振。
苏新皓没关系！想不起来慢慢想！以后我多给你讲讲以前的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他已经自动代入了“帮助失忆队友恢复记忆”的副本任务。
左航没有回应，只是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噤声。
苏新皓立刻闭嘴，紧张地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
巷口外面，街道上游荡的丧尸数量似乎比之前多了些，而且看起来有些焦躁，像是在寻找什么。
左航看来正门是出不去了。
左航压低声音，目光投向旁边一栋看起来还算稳固的居民楼。
左航从楼顶走，穿过去，能避开大部分。
苏新皓楼顶？
苏新皓仰头看了看那至少六层高的楼，咽了口唾沫。这末日求生，还得附带攀岩和跑酷技能的吗？
左航已经找到了楼道的入口，门锁早就坏了。他谨慎地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散发着霉味。
左航跟紧，注意脚下和动静。
左航说完，率先踏入了黑暗的楼道。
苏新皓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消防斧，也紧跟了进去。未知的黑暗总是更让人恐惧，但看着前面那个虽然失忆却异常可靠的身影，他心里的恐慌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
至少，不再是一个人了。
楼道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从身后巷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楼梯的轮廓。空气污浊不堪，每吸一口都感觉肺里沉甸甸的。脚下踩着的楼梯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不明碎屑，发出窸窣的声响，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左航在前面的身影几乎融入了黑暗，只能凭借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判断他的位置。苏新皓瞪大了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心脏跳得飞快，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
一层、两层……死寂中只有他们压抑的呼吸和脚步。破损的家具、散落的杂物堵塞了部分通道，需要小心地绕行。偶尔能看到一些深色的、已经干涸的污渍喷洒在墙上或地上，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就在他们走到第三层通往第四层的楼梯转角时，左航猛地停下脚步，手臂瞬间抬起，做出了一个极其清晰的“停止”手势。
苏新皓立刻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黑暗中，从楼上某层，传来了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缓慢地、执着地刮着门板。
嘶……嗬……
紧接着，是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属于丧尸的喘息声。
楼里，并不安全。
左航缓缓转过身，在极致的黑暗中，苏新皓似乎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两人在无声中交换着紧张的眼神。
是退回去面对街上的尸群？还是冒险继续向上，面对未知数量和位置的潜伏危险？
每一个选择，都可能通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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