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文件往回走时，阳光已斜斜地挂在天边，把影子拉得老长。刚走到之前偶遇叶豫澄的街角，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嘿！同志！过来算命呗！不要钱！”
我转头一看，姚八万正靠在电线杆上，还是那顶黑色鸭舌帽，墨镜遮住半张脸，手里把玩着几枚旧铜钱，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想起早上他对吴渝说的话，我心里一动，干脆走过去，想趁机套套他的话。
“你说程川泈会死？”我开门见山，盯着他的墨镜，“你有证据吗？还是随口编的瞎话？”
姚八万手指一顿，慢悠悠地抬起头，墨镜后的眼睛像是能穿透镜片似的：“人心善，既是好事又是祸端。他那样的性子，注定要为‘善’付出点什么。我眼睛是雪亮的，能看到前头的路，可有些事，不能说破。”
这话模棱两可，我皱了皱眉，又问：“你说你眼睛雪亮？那为什么总戴着墨镜？难不成是装的？”
他突然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古怪的调子：“我的眼睛啊，早就看不见光了。可偏偏，看不见这俗世的景象，反而更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谁的路长，谁的路短，谁的命里藏着劫。”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是盲人。刚想再追问，姚八万却已经直起身，把铜钱揣进兜里，晃了晃手里的盲杖：“话就说到这，再问也没用。走了。”
他拄着盲杖，脚步竟异常稳当，慢慢消失在街角的人流里。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他说自己看不见，却能说出程川泈的“劫”；说不能说破，却又处处暗示。那些模糊的话，像一团雾，绕得人心里发慌，却又抓不住任何实质性的线索，只能任由那点不安，在心里慢慢蔓延。
快走到合租公寓楼下时，我远远看见单元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两个剪着短发的女孩。她们背对着我，其中一个穿着浅紫色卫衣，另一个套着黑色牛仔外套，两人凑得很近，肩膀紧紧挨着。
我刚想走过去，脚步却顿住了——穿卫衣的女孩突然侧过头，轻轻捧住牛仔外套女孩的脸，然后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吻。牛仔外套女孩没躲，反而抬手环住对方的腰，指尖轻轻攥着卫衣的衣角，阳光落在她们交叠的发梢上，竟没半点突兀，只觉得安静又温柔。
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没敢惊动她们。以前总听人说同性之间的感情有多“特别”，可此刻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觉得跟寻常情侣没什么不同——是那种藏在细微动作里的在意，是靠近时不自觉放松的姿态。
大概过了十几秒，穿卫衣的女孩先退开，笑着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声音不大，却能隐约听见：“下次别再跟我闹脾气啦，好不好？”牛仔外套女孩点点头，耳尖有点红，小声嘟囔：“知道了，谁让你昨天忘了给我带奶茶。”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才手牵手站起来，往旁边的便利店走去。直到她们的身影走远，我才继续往楼上走，心里还留着刚才的画面——原来喜欢从来不分什么样子，只要是真心相待，就值得被好好对待。
推开门时，司空思正在客厅整理资料，司马溯趴在旁边玩手机。我随口提了句楼下的事，司马溯立刻抬头：“哇？这么浪漫？早知道我也去看看了！”司空思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别打扰人家。”我笑着点头，确实，比起围观，默默守护这份平静，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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