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冰冷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意识，就在霍雨浩以为自己会彻底消散在这无尽痛苦中时，一阵熟悉的气息划破夜色。那是一种阴冷却又带着奇异安抚感的力量，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压在他狂跳的心口。钟离乌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月光与黑暗交织的天地，他高大的身形伫立在霍雨浩身侧，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将地上的少年完全笼罩。

“真是不懂事的小家伙啊。”钟离乌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他缓缓蹲下身，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霍雨浩因剧痛而扭曲的脸颊，带来一种刺骨的寒意。“啪嗒”一声，手掌稳稳贴在霍雨浩的后心。一股熟悉的魂力顺着触碰点涌进霍雨浩的身体，像是甘甜的泉水渗入干涸开裂的大地，暴虐的疼痛瞬间退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霍雨浩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无力。钟离乌盯着他片刻，随即伸出手臂，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决断力。他的手掌稳稳托住霍雨浩的后背，另一只手臂则环住他的双腿，将他牢牢固定在怀中。伴随着几道迅捷如风的闪动，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到了那个隐秘的据点。

没有责备，也没有惩罚。钟离乌将霍雨浩放在柔软的床铺上，从旁拿出一条温热的毛巾，开始为他擦拭额头和脸颊的冷汗。他的动作细致而专注，毛巾滑过肌肤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每一笔都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他的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执着。

“这次的教训，你记住了吗，雨浩？”钟离乌低声开口，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他的手指轻轻描摹着霍雨浩苍白的唇线，指尖的凉意让霍雨浩微微颤了一下。“你的生命，你的痛苦，你的自由……全都属于我。”他的声音骤然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去不了。下次要是再犯……”话未说完，但指尖凝聚的一丝冰冷魂力已经足够说明一切。霍雨浩的身体本能地缩了缩，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压力逼迫着退却。

霍雨浩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无声滑落。羞辱、恐惧、痛苦，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然而，在这复杂的情感深处，他竟然感到一丝莫名的……依赖。在濒临死亡的深渊边缘，是这个他憎恨到骨子里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将他拉了回来。这种扭曲的“拯救”，就像毒药一般侵蚀着他残存的意志，让他无法抗拒，也无法逃避。

自那晚之后，霍雨浩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他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对钟离乌的要求也更加顺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将史莱克学院的核心情报，甚至是海神阁内部某些重要决策的动向，通过匿名密信或亲自交递的方式传递给钟离乌。那些深夜的行动总是格外谨慎，他的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避开所有可能的耳目。接头地点通常设在城郊废弃的屋舍或者密林深处，惨白的月光洒在地上，树影摇曳间，更显得气氛诡异。

每次会面，钟离乌的目光都会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他的指尖偶尔轻轻掠过霍雨浩的手腕，或者停留在颈侧，感受着契约留下的微弱脉动，也在提醒着霍雨浩永远无法摆脱的归属感。霍雨浩汇报时的声音平稳而低沉，但指尖隐约的颤抖和眼底深处无法掩盖的挣扎，却逃不过钟离乌锐利的观察。而这一切，让钟离乌感到无比愉悦——他喜欢看着这个原本属于光明的人，一步步被拖入自己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