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说出口的答案

王冬的手在被握住的瞬间颤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霍雨浩攥着。

掌心相贴的温度很烫，像要把这几个月的沉默和试探都熨帖平整。房间里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大半，午后的阳光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霍雨浩能感觉到光线落在脸上，暖融融的，不像以前那样刺眼，反而让他想起小时候和王冬在阳光下追跑的日子，汗水混着笑声，洒在滚烫的柏油路上。

“所以，”霍雨浩摩挲着王冬掌心的薄茧，那是打排球磨出来的，他记得，“高考前你说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其实是骗我的？”

王冬的耳尖红了，别开脸，声音有点含糊：“谁让你当时把我骂得那么难听……”

霍雨浩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喉结滚了滚，低声道：“对不起。”

“知道错就好。”王冬哼了一声，语气却没什么火气，反而轻轻回握了他的手，“那个保送名额，我早就给你留着了。本来想考完跟你说，结果……”结果就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霍雨浩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软得发涨。他忽然想起王冬奶奶的盲文，想起小时候总看到王冬趴在奶奶膝头，学那些凹凸的符号，那时他还笑王冬，被王冬追着打了三条街。

“你奶奶……还好吗？”他问。“挺好的，上个月还问起你，说好久没见‘那个总跟你抢糖吃的小霍’了。”

王冬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笑意，“等你好点，我带你去看她？她做的糖糕比外面买的好吃。”

霍雨浩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能想象出王冬奶奶的样子，满头银发，总爱笑眯眯地往他手里塞糖，说“小霍啊，让着点我们家冬冬”。

以前觉得烦，现在想来，却是难得的温暖。两人就这么站着，握着彼此的手，任由阳光落在身上。

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告白，却有种默契在空气里慢慢弥漫，像熬了很久的汤，咕嘟咕嘟冒着甜香。

傍晚的时候，王冬去厨房做饭，霍雨浩坐在客厅里听动静。切菜声、倒油声、锅铲碰撞声，不再像以前那样让他烦躁，反而觉得踏实——这是属于“家”的声音。

饭桌上，王冬把剥好的虾递到他碗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霍雨浩咬着虾肉，忽然想起小时候，两人在幼儿园抢最后一只虾，王冬哭着说“我要告诉老师”，最后却偷偷把虾塞到了他嘴里。

“王冬，”他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以前的事，对不起。”

王冬抬眸看他，眼里闪着光，像落了星星：“我也有不对。”

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霍雨浩没问“说什么”，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也能懂。就像他知道王冬留在他身边，从来不是同情；

就像王冬知道，他对“唐舞”的依赖，早已悄悄变了质。

晚饭后，王冬扶着霍雨浩在花园里散步。栀子花还开着，香气清甜，晚风拂过，带着草木的气息。

“你看，那边的星星出来了。”王冬指着夜空，声音里带着雀跃。霍雨浩“望”过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出星空的样子——就像王冬眼里的光，亮得让人安心。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凭着感觉凑近王冬，轻轻吻了上去。这次的吻不再像上次那样带着试探，而是多了些笃定和温柔。

王冬的唇依旧很软，带着点薄荷牙膏的清凉，他微微张嘴，回应着这个迟到了太久的吻。

晚风穿过花园，吹得栀子花瓣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祝福。

霍雨浩知道，他的世界或许永远是黑暗的，但只要身边有王冬，有这双牵着他的手，有这道温暖的光，他就永远不会迷路。

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心意，都在这个吻里，找到了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