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涌动

太学是供皇室子女与勋贵重臣子女读书进学的地方，里面还收藏有大量典籍，供翰林学士修书撰史。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学府中应是一片琅琅书声，然而今日，在凤昭踏入学府时，却感受了一种异样的、压抑着的骚动。

原本该伏案疾书或聆听讲学的年轻男女们，此刻却分成了几个小团体，低声交谈着什么，眼神还时不时地飘向太学门口，那眼神中既有惊讶与好奇，却也不乏嫉妒。

而凤昭此刻的出现，让所有的低语声瞬间消失无踪，像是突然被绳子扎住了嘴，有人假装低头看书，实则不时偷瞟凤昭几眼，也有人耐不住性子，压低声音和同座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阿昭！快来这边，我给你留了座。”坐在第一排右侧的绯衣女孩宛如不曾察觉学堂中的氛围一般伸手招呼着凤昭，凤昭见女孩活力四射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朝着女孩招手的方向过去。

凤昭落座在女孩身边，习惯性地拿出一包栗子酥递给她 “昨日才剿匪回来，怎地不多休息几日？往常可没见你这么好学过。”

凤翎欢喜地接过栗子酥，闻言白了凤昭一眼。

“你以为是我不想休息？还不是某人，昨天在朝堂上闹出那么大一番动静，可惜我当时还没赶回来，错过了这一番好戏。”凤翎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含糊不清道“赶紧给我讲讲，你昨天是怎么在朝堂大杀四方搅弄风云的？而且我听说你昨天怼地秦虎哑口无言？这又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我老早就看秦虎那个莽妇不爽了，什么时候和她一起出公务，都是活是我干的，风头却是她的！气死我了，昭昭你可算给我出口气了！”

和凤翎相处了十数年，虽早就清楚了她的话唠性子，可清净了许久的耳朵忽然被灌入这般多的话，也难免让凤昭有些不适应。凤昭无奈地看了凤翎一眼“昨日只是在朝会上简单说了几个想法和提议罢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好了好了慢点吃，又没人同你争抢，别把自己噎着了。”

凤昭和凤翎说话的声音算不上大，但也足够坐在她们左边桌子的凤钰听到。

凤钰眼看着凤昭和凤翎二人宛如亲姊妹一般的模样，冷哼一声将声音刻意拔高，足够整个学堂的人都听见“阿姊还真是谦虚，几个‘简单’的想法也能赢得母皇赞誉。只是朝廷向商人‘借’钱和粮一事自古以来便不曾有过，阿姊这想法可真是新奇。”

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安煜宁既是凤钰的堂妹，也是她的忠实拥趸，见凤钰开口也是立马跟上表忠心“二殿下说的是呢。大殿下昨日一番高论，真真是让我等茅塞顿开，只恨自己愚钝，竟从未想过还能向商人‘借’钱粮来解朝廷之困顿，简直闻所未闻，新奇得很呢。”她的语气里的讥讽几乎不加掩饰。

而这二人话中的意思无非是觉得凤昭那套“向商借粮”的策略有损皇家颜面，是在自降身份，与民争利。

凤昭翻过书页，抬头朝着二人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缓缓道“如今母皇已着手布置此事，二妹妹和安大小姐若是觉得这其中有何不妥之处，何不于朝会上谏言？”

凤昭不咸不淡地一句话将凤钰堵了回去，凤钰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憋屈的很，却又不敢反驳，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这太学里各家的小姐公子便要将‘自己对母皇的决策不满’这样的话传得满天乱飞。

这该死的凤昭！

凤钰死死攥着掌心，平息着自己的怒气。可有人却偏不如她的意，凤翎故作震惊地看着凤钰：“啊呀呀，二殿下脸色怎地这样难看？难不成二殿下是对女皇陛下的决策有所不满？”

凤翎将话挑的明白，方才还流连在凤昭身上的视线瞬间便转移了目标，聚焦在凤钰身上。众人的目光如芒刺背，凤钰不得不出言解释“凤翎表姐误会了，我怎会对母皇的决策有所不满……”

凤钰话音未落，凤翎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将凤钰和安煜宁方才的阴阳怪气挑明“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二殿下方才所言是觉得皇室与行商合作互惠自降身价，有所不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