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大比现场,悬浮于云端的“璇玑台”被防护结界与无数闪烁的留影玉璧笼罩得水泄不通。
声浪几乎要掀翻结界穹顶,各色灵力光华在场中激烈碰撞,炸开绚烂又危险的光斑。
姜瑶压低了帽檐,宽大的运动款棒球帽几乎将她上半张脸完全藏进阴影里,只留下一个紧绷的下颌线和抿得发白的唇。
周遭的喧嚣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握着古朴长剑的手心沁出细密的汗。她是场上最沉默的影子,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冷冽,带着一种与这狂热格格不入的专注,剑光过处,对手的灵符阵法无声碎裂。
直到八进四的抽签光幕弹出那个她熟悉到心悸的名字——沈淮。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
对面,沈淮挽了个漂亮的枪花,泛着幽蓝电弧的长枪“惊蛰”乖顺地贴在他臂侧。
他朝她的方向望来,隔着头攒动的人头和肆虐的灵力乱流,精准地捕捉到她,然后,嘴角勾起一个只有她读得懂的、带着戏谑和无限亲昵的弧度。
姜瑶下意识就想把帽子压得更低,指尖却有点发僵。
裁判长老一声令下,沈淮的枪动了。惊蛰枪如游龙,挟带着风雷之势,却不是直取要害,而是缠、挑、引,逼得她不断格挡、闪避。
枪尖擦过她的剑锋,迸射出一串刺目的火星。他的攻势凌厉却透着古怪,不像生死相搏,倒像……一场精心编排的、只针对她一个人的追逐游戏。
“瑶瑶,认真点。”他甚至有余裕用传音入密,带笑的声音钻进她耳朵,痒痒的。
姜瑶耳根发热,剑势更急,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慌意乱的节奏。剑光暴涨,如寒霜骤降。
就在她一招“破云式”递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沈淮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侧滑,惊蛰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旋上挑——目标,竟是她死死护着的帽檐!
“嗤啦——”
布料撕裂的轻响在灵力的爆鸣中微不可闻。
可对姜瑶而言,不啻惊雷。
头顶一凉,那顶守护了她无数日夜的棒球帽被枪尖精准地挑飞,旋转着朝场外飞去。
精心收敛的妖力瞬间失去束缚。
一对毛茸茸、尖端带着一小撮诱人绯红的白色狐耳,就那样毫无预兆地、颤巍巍地暴露在璇玑台刺目的灵光灯下,暴露在无数道或好奇或震惊或厌恶的视线里,暴露在那些正将现场每一寸细节放大传输给整个修真界的留影玉璧之前!
空气凝固了一瞬。
随即,巨大的哗然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赛场,甚至透过结界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那是什么?!耳朵!”
“妖气!是妖气!”
“半妖!她是个半妖!”
“组委会干什么吃的!怎么让血脉不纯的半妖混进来的?!”
“玷污大比!滚下去!”
质疑声、怒骂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交织成一片毁灭性的音浪。姜瑶僵在原地,脸色刹那间褪得惨白,比被剑锋划破的衣角还要白上几分。
巨大的惊恐和羞耻感淹没了她,世界天旋地转,只剩下那些贪婪捕捉她狼狈模样的留影玉璧光芒,冰冷刺骨。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捂住那对背叛了她的耳朵,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就在这滔天的声浪即将把她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个温暖而坚定的身影猛地挡在了她身前,隔绝了所有恶意的视线。
沈淮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她的侧脸被迫贴在他沁着汗意和熟悉气息的胸膛上,能听到他心脏有力而急促的跳动,一声声,敲碎周遭的混乱。他一手环抱着她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惊蛰枪,臂膀肌肉绷紧,猛地向前一划!
嗡——!
枪尖爆发出璀璨的雷光,撕裂空气,发出威胁的低啸。但他枪尖所指,并非在场的任何一人,而是正对着最近的一块、将他二人身影清晰映出的巨型留影玉璧镜头!
所有通过玉璧观看直播的人,都看到了沈家那位天之骄子冰冷含怒的侧脸,以及他怀中那个露出狐耳、瑟瑟发抖的少女。
沈淮的声音灌注了灵力,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嘈杂,也透过玉璧传遍了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都看清楚了?”
他下颌线绷紧,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现场,最终定格在镜头上。
“介绍一下,姜瑶,我未婚妻。”
“谁有异议?”
死寂。
比刚才的哗然更可怕的死寂笼罩了璇玑台。
下一秒,整个修真界的传讯网络和社交媒体平台,彻底炸了。
沈淮未婚妻# 修仙大比半妖# 沈家继承人#等词条以恐怖的速度屠榜,后面全都跟着爆得发紫的“沸”字标签。
沈家本宅更是瞬间鸡飞狗跳,长老团议事厅内,价值连城的灵玉茶盏被摔得粉碎,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看着玉璧上沈淮那张毫无悔意的脸和刺眼的狐耳,血压集体飙升,护体灵气都压不住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厥逆之气,当场被紧急医疗法阵送走了三位,直接抬往修真第一人民医院ICU重症监护。
翌日,《修真头条》、《仙闻快讯》、《万法周刊》……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媒体,头版头条都被同一则耸人听闻的消息霸占——
【惊!沈家继承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公然叛出家族,携半妖少女疑似欲横扫修真界?!】
配图正是沈淮持枪护住姜瑶,狐耳暴露的那惊天一幕。
而引发这场席卷修真界滔天巨浪的两位当事人……
却窝在沈淮一早偷偷置办下的、远离家族势力范围的一处隐秘小公寓里。
窗帘拉得很紧,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与风雨。
姜瑶蜷在沙发角落,身上穿着沈淮宽大的白色T恤,一对雪白的狐狸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时不时还因主人低落的心情轻轻抖动一下。她已经这样抱着膝盖坐了很久。
沈淮抓了抓头发,有点懊恼昨天下手没轻没重,更恼火那些口无遮拦的混账。他凑过去,手里捏着一片她最喜欢的青瓜味薯片,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声音是外人绝听不到的柔软和笨拙:“瑶瑶,别生气了……吃点东西?就一口?”
姜瑶扭开脸,不理他。耳朵却下意识地竖起来捕捉他的动静。
沈淮看着她那对因为情绪低落而微微颤动的毛茸耳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没忍住,手指悄悄伸过去,极轻极快地碰了一下那近在咫尺的、软得不可思议的白色绒毛。
姜瑶猛地一颤,受惊般捂住耳朵,绯红从脖颈一路蔓延到尖尖的耳廓,终于抬起头瞪他,眼圈还带着点委屈的红,声音小小的,却满是羞愤:“你……你还摸!”
沈淮像是被那眼神看得心虚,指尖还残留着那绝妙的触感,让他心痒难耐。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拿出平时哄她的无赖劲儿,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好奇,得寸进尺地小声商量:
“就一下……瑶瑶,再给我摸一下好不好?就一下……我保证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