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函躺在陆雾的邮箱里,没有邮戳,没有发件人地址。暗纹纸笺上只用钢笔写着一行字:"诚邀阁下整理雾山美术馆新藏品,酬金双倍"。落款是一个花体字母"L"。
雨水顺着美术馆的拱形窗棂滑落。陆雾踩着高跟鞋走过空荡的展厅,脚步声在挑高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响。她本该拒绝这种来路不明的工作,但银行账户里仅剩的三位数余额让她别无选择。
"您就是新来的策展人?"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从阴影中现身,灰白眉毛下嵌着一对浑浊的眼球,"我是这里的夜班看守,姓陈。"
陆雾接过老陈递来的钥匙串时,注意到他左手少了无名指。"藏品在二楼西翼,"老人咳嗽着指向幽深的走廊,"特别提醒,别在雾天擦拭画框玻璃。"
二楼的湿度明显更高。陆雾数着编号推开最后一扇门,三十七幅尺寸各异的油画整齐排列在储藏架上。她倒吸一口冷气——所有画作描绘的都是同一个被浓雾笼罩的村庄,连视角都完全一致,仿佛某个偏执狂画家终其一生都在重复同一个场景。
"奇怪..."陆雾戴上白手套检查最近的一幅。画作标签注明创作于1897年,但颜料毫无龟裂,就像昨天才完成。当她调整台灯角度时,画中雾气突然流动起来,露出原本被遮蔽的教堂尖顶,尖顶上吊着个小小的人形。
"啊!"陆雾碰到了颜料箱。再抬头时,雾气重新遮蔽了那个恐怖细节。
第三天的深夜,陆雾发现了更可怕的事。红外线扫描显示,所有画作底层都覆盖着另一幅画,那些被覆盖的画面全是血腥场景:井边的断手、燃烧的房屋、跪地求饶的人群...而X光片显示,最新送来的三幅画作颜料中含有微量骨粉。
"您不该用机器检查它们。"老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端着的红茶冒着诡异的热气,"上一个这么做的策展人,现在住在圣玛丽精神病院。"
陆雾的指尖颤抖起来。她终于注意到,每幅画的右下角雾气中,都藏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的姿势各不相同,但都面朝画外,像是在观察欣赏者。
第五天夜里,浓雾吞没了美术馆。陆雾在核对清单时,突然听见楼上传来画框落地的闷响。她举着手电筒上楼,发现储藏室门缝渗出暗红液体。推开门,三十七幅画作全部面朝墙壁,唯有最新送来那幅立在房间中央——画中雾气散尽,清晰地显现出被吊死在教堂前的数十具尸体,每张脸都栩栩如生。
最靠近镜头的那具尸体,长着陆雾的脸。
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陆雾终于看清了之前忽略的细节:所有画框背面都刻着名字和日期,最后三个分别是前三位策展人的名字,而第四个空位旁,刻着她的名字和明天的日期。
窗外浓雾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抬手,做出与画中观察者一模一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