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雾中忏悔者
法医蓝光的照射下,第四具尸体的皮肤呈现出蛛网状青紫。沈巍蹲在码头潮湿的木板上,手指悬在死者脖颈上方三厘米处——那里有个奇怪的烙印,像是被某种金属印章生生烙进皮肉里。
"AM 03:15,和前三起完全相同。"实习警员小林捧着记录本的手在发抖,"死亡时间都是大雾预警发布后的第37分钟。"
沈巍用镊子从死者紧握的拳头里取出一张泡烂的船票。1996年的字样依稀可辨,与前三张的1997、1998、1995形成诡异的时间错乱。所有尸体都被摆成跪姿,双手交叠作忏悔状,面朝海湾方向。
沈巍将五张船票平铺在光源板上。经过药水处理,票面浮现出更多信息:
1995.07.15 - Seat D4
1996.07.15 - Seat E1
1997.07.15 - Seat A7
1998.07.15 - Seat B3
1999.07.15 - Seat C9
"这不像是日期..."小林皱眉。
沈巍突然抓起红笔连接字母与数字:"D4、E1、A7、B3、C9,在字母表对应第4、5、1、2、3个字母,组合起来是DEABC。"
投影仪突然将船票放大十倍。在座位编码的微型凹点中,显现出摩斯密码的排列规律。沈巍快速敲打桌子翻译:
"D-E-A-D...S-P-O-T...99.7.15"
他的咖啡杯砸在地上。1999年7月15日,正是气象记录显示雾港出现史无前例浓雾的日子,也是"雾中女"号最后出航的日期。
"通知刑侦队,把二十五年内所有与雾港有关的——"
沈巍的话戛然而止。他的太阳穴突然爆发出尖锐疼痛,视网膜上闪过几个碎片画面:摇晃的船船舱、雾中亮起的绿色航标灯、沾血的救生圈。
"沈队?您脸色很差。"
"没事。"他擦掉鼻血,没告诉任何人这些画面从三个月前第一具尸体出现时就频繁造访他的梦境。
第二章:潮湿的证言
证物室的紫外线灯下,那本从第五现场发现的日记本浮现出更多内容。沈巍戴上手套翻开发霉的纸页,1999年5月15日的记载让他呼吸停滞:
"雾太浓了,老周说必须扔点什么下去...小春在哭,李船长捆住了她的手脚。我看着那个绣着蝴蝶的发卡沉进海里,那是玲玲上周生日时..."
笔迹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沈巍猛地拉开抽屉找出旧档案——这是他已故搭档程峰的笔迹。而程峰在2010年追查走私案时,连人带车坠入了这个海湾。
"技术科结果出来了。"法医推门而入,"尸体咽喉部都提取到相同的海藻颗粒,属于只生长在200米以下深海的品种。"
沈巍突然意识到什么,冲向资料库。二十分钟后,他盯着电脑屏幕浑身发冷:1999年雾月15日,"雾中女"号渔船失踪的12名乘客中,有4人正是目前连环杀人案的死者。
第三章:记忆的暗流
偏头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这次沈巍看到自己站在摇晃的甲板上,手里握着带血的鱼叉。浓雾中有个女孩在唱童谣,调子和程峰女儿小时候常哼的一模一样。
"沈队!"小林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第七具尸体出现了...是现任海事局局长。"
停尸房里,新死者张开的嘴巴里塞满晶莹的贝壳。沈巍用镊子拨弄时,一枚微型存储卡掉了出来。里面的视频文件显示着1999年某段监控:几个男人正把绑着石块的物体推入海中,镜头最后定格在一张惊恐的少女脸上——她的发卡上停着只蓝蝴蝶。
沈巍的胃部绞痛起来。他认识这张脸,在程峰的钱夹照片里见过,是他早夭的妹妹程玲。
第四章:雾中重逢
预警雷达显示又一场浓雾即将降临。沈巍独自驱车前往码头,腰间别着程峰当年留给他的老式左轮。船票拼图已经完整,今晚就是1999年5月15日的同月同日。
雾比预计来得更快。能见度降到五米时,沈巍听见了引擎声。那艘锈迹斑斑的"雾中女"号渔船正缓缓靠岸,甲板上站着个人影。
"你迟到了二十年。"程峰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他的制服还滴着水,"十二个凶手,现在还剩五个。"
沈巍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少女绝望的挣扎、分赃不均的争吵、故意切断的求救信号...最后是程峰发现真相后被推下船船舷的画面。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因为法律审判不了死人。"程峰的身影开始闪烁,"玲玲的骨头卡在海底礁石缝里,每天都有新记忆顺着海流钻进我的脑子。"
浓雾中浮现更多人影,都是当年沉船的遇难者。沈巍突然明白那些深海藻类从何而来——尸体在被摆成忏悔姿势前,曾长时间浸泡在沉船所在的深度。
第五章:潮汐审判
黎明前的海湾恢复了平静。沈巍站在码头边缘,手里握着最后一枚船票。海警打捞队正在远处作业,他们即将发现沉睡二十年的"雾中女"号残骸。
验尸报告显示,最后五名死者死于心肌梗塞,没有任何外伤。他们的手机都收到了段音频文件,是1999年那晚的完整犯罪录音。
小林跑来报告时,沈巍正望着雾散后的海平面。"技术科说音频经过声纹比对,确认是...是程警官的声音。但这怎么可能?"
沈巍没有解释。他摸出口袋里的发卡——今早在办公室神秘出现的蓝蝴蝶发卡。当他触碰它时,能听见细微的潮汐声,以及程玲轻轻哼唱的童谣。
"结案吧。"沈巍把发卡放进证物袋,"告诉媒体,凶手是对当年海难心存怨恨的幸存者。"
他转身时,余光瞥见码头尽头站着个穿白裙的模糊身影。晨雾散去前,那个身影对他鞠了一躬,像致谢,又像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