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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桥的那天,我刚入学。
我不知道新班级的位置,入了教学楼的时候就碰见了他。
不小心撞进了他的怀里,当时他好像在和别人告别。
“对不起,你没事吧?”他连忙蹲下,询问我的状况。
我带着眼镜,被撞的鼻梁生疼。但由于他声音好听,道歉及时。我也没有在意,说了声没关系。
可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却愣了一下。
其实我也愣住了,他这个人长到很好看,算是长在了我的xp上。
是那种温润儒雅的邻家哥哥的感觉,他带着笑,眉眼是说不尽的温柔。
他穿着洁白的衬衫,让我感觉到阳光的气息,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孤寂。说不上来,却又直击了我。
可能,我们是同一类人吧。
我捡起掉在脚边的包,见他还在愣神,便问:“那个,你没事吧?学长?”
“啊……没事。”他有些许的惊讶,然后摇摇头。
我好奇他的反应,但没有出口问,想着他应该不会再说话了,便准备走,但一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班级,便回头。
他还站在原地,我们两个的目光就这么水灵灵的对上了。
“那个……学长,你知道高一D班怎么走吗?”
“在四楼……”他点头,指了指楼上,“我带你去。”
我笑道:“好啊!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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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我啊……我叫乔。”
“真巧啊!学长!我也叫桥!是木字旁的乔,学长你呢?”
“……没有偏旁的那个乔。”学长沉默了一下,随后脚步停下了,他推了一下眼镜,指了一下他身旁的班级道,“到了。”
我看了一眼班级。
老师不在里面,吵闹声从里面传出来。
我点点头,然后道:“多谢学长,学长这么好,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他拿出手机道:“你扫我吧。”
我有点开心,看来面前这个学长很好相处呢。
他同意验证,便说:“欢迎来到东莞二中,如果有问题,随时找我。”
我笑嘻嘻的关掉手机:“好的,学长。”
我肯定会骚扰你的,宝贝~
“嗯,知道了。”乔点点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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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日子是那么的无趣,枯燥的功课,昏昏欲睡的课堂,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有无时无刻不在的乔。
他是我班主任带的实习老师,是高我几届的学长,听小道消息讲他从大学里出来后就回来实习了。
都说他成绩优异,如果继续在大学那边继续学习的话,会有很大的前途。
大家都很惋惜,包括我,但他好像从来不在意。
我有时候半夜睡不着,就会去问他这个问题,问他为什么回来当老师。
他总是岔话题,让我赶紧睡觉。
每次我都问,每次他都岔。他一岔,我就生气。我一生气就刷视频解气,一刷就刷到半夜。
结果就是第二天犯困。
然后在犯困的时候,就会看见他在窗边站着,注视着我,像极了我的班主任。
其实我的班主任很忙,也不经常这样,于是他就接替了这个任务。
每次看到他,都会让我冷汗直流。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盯上猎物般,不停的监视着我。
虽然讲,我真的很喜欢这种被视奸的感觉,这种感觉会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他好像也十分懂我,每次我看他的时候,都能看见他那种“怎么?给你看爽了?”的眼神。
没办法,我真的是太喜欢他了。
所以我也就注视着他,眼神肆无忌惮。
我的视线从他的眼睛滑到他的嘴巴,其次是藏着领子里面的锁骨,然后是更往下的地方。
可惜窗户只能照到他的上半身,如果连墙也是玻璃的该多好。
他也注意到我的视线,皱眉,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记名册,然后转身离开。
威胁,这是妥妥的威胁。
我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书本。
学长害羞的时候,耳朵会泛红。
久而久之,我的同桌就开始关注我们两个,我不在意同桌的调侃。同桌问起他,我就随意敷衍几句,结束这种无聊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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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作业后,我发消息给他:“我觉得学长,你在针对我!”
“没有。”
几乎是秒回。
我笑了笑,然后拿衣服去洗澡。
等我再次拿手机时,便看见他发的一系列消息。
12:16
“你别多想。”
“我没有理由针对你。”
12:18
“生气了?”
“思考jpg.”
“思考jpg.”
12:20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不这样了。”
“对不起jpg.”
12:25
“理一下我。”
“戳戳jpg.”
12:26
“喝奶茶吗?”
“烤肉吃吗?”
“火锅呢?”
“卖萌jpg.”
12:31
“睡着了吗?”
“好奇jpg.”
“偷偷探头jpg.”
看到白日里严肃的学长这般,不由的想笑。
学长在反差感这个赛季超强的哦~
我擦着头发,随手拍了一张自己刚出浴的照片,发给了他。
“对不起啦,学长,我刚刚在洗澡,没看到消息。”
“学长,不会怪我吧。”
又是秒回。
“没事,没出意外就行。”
意外?怎么可能会出意外呢?
我嗤笑,打字问道。
“学长为什么这么着急啊,是怕我生气吗?”
秒回。
“没有,早点睡吧。”
呵呵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好的,晚安,学长。”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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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对成绩的要求是高的,为了及格率的提高,提出了一系列的解决方案。
而我不凑巧,成了这些方案的小白鼠。
于是,我与他成了放学的搭子。
常常是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坐上了公交车后,我便坐在着他旁边。
有次回家,公交车上只有一个座位了。
我只好拉着扶手站着,他也站在我一旁。
我笑了笑道:“学长,怎么不坐?”
他低头道:“没位置了。”
我往车后看看,示意后面有位置:“后面有。”
他却看都不看一眼道:“太远了,不去。”
“嗯,那就不去。”
路灯一个接着一个从我们的眼前略过。偶尔行驶到没灯的地方,便能看到我们照在车上的身影。
他低头玩着手机,而我看着玻璃上他的倒影。
发呆的时候,眼睛盯着自己的脸。盯久了,竟然发觉自己有时的脸上总能模糊的浮现出他的面容。给我一种分不清到底是我还是他的错觉。
“过两个月就是艺术节了,你们班准备报什么才艺?”他突然开口打断我的发呆。
“啊?艺术节?我们还不知道。”我惊讶的回答,确实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艺术节这件事。
“嗯……”他不说话了。
我也没再开口了。
临下车,我才跟他说了一声再见。
回头看去,他依然站在那,嘴巴张了张,似有话要说。可却被车门拦住,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疑惑,歪着头看着远去的他。车越开越远,但他好像在摇头。但我并不确定。
回家后,便发信息给他,想询问他最后想说的话,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于是关了手机,准备休息了。
大抵是我和他都有心事,我们没有像往常那般互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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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我们之间总有时间把想说话的说出来,可接二连三的模拟考试让我身心俱疲,无暇顾及他。
他好像也开始忙起来,总是看不见他的身影,他也不像往常那般站在窗户前盯着我了。
直到一个月后,班主任在班级里宣布艺术节的事,我才重新看见他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风衣,带着耳机和班主任站在讲台时,我才知道他出差去别的学校学习,现在已经回来了。
而这件事,我才知道。
我看着他,将上半身体依在椅子的靠背上,右手转着笔。
他却不看我,目光看着窗外飘零的落叶。
“……那我们班也要出一个节目……那……经过我和乔老师的思考……所以……有谁参加?”
班主任的话断断续续的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随后班上一阵寂静。突然有人喊了我的名字。我回头看去。
我那还算玩的好的同学道:“桥同学会弹钢琴!桥同学和乔老师演奏一个关于音乐的小故事吧!!!”
一句话,唤起了我的思路,我才发觉刚刚班主任询问的是班级要上报表演内容和表演人员,我下一秒便啊出了声。
而站在讲台上的他也才刚刚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那位同学。
班主任显然对这位同学的提议很感兴趣,便让她上来细说。
她急忙跑上讲台,先将她怎么想到这个主意说出来,再讲了我和他如何表演才能吸引同学的目光,说到情浓之处,竟然拿粉笔画起来了。
于是我和他看着黑板上一大一小的火柴人和一个黑盒子模样的图形陷入了沉思。
班主任听完,赞不绝口。
我看了看黑板,又看了看他,随后又看了看那位同学。
此时她正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之中。
非常好!但下次别想了。
“如果参加了,会有什么奖励吗?”我举手开口。
“参加的话,有五百块现金,如果得奖的话有两百到六百的奖金。”班主任思考,随后开口。
居然有钱!那必须参加!
我看向他,他看向了我,然后点了点头。
那个同学见状,立即拍案叫绝:“太好了,请老班任命我为导演!我定会为我们班级夺取荣耀!”
我放下笔,见他盯着我,我便对他微微一笑。
其实也不一定是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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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没有讲话。
除了排练的必要,基本上没有多余的交流,像是在刻意回避对方。
直到艺术节的前一个星期,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这几天因为双方都在回避,于是我便准备独自一人坐车回去。
前往车站的时候要路过一个偏僻的小巷子。
以前和他一起走,不觉得害怕;现在独自一个人,反而有种冷嗖嗖的感觉。
下一秒,我便被一群人拦在巷子中。来人气势汹汹,一拳朝我过来。
我被打倒在地上。我放下书包,然后顺手前期地上的搬砖,砸了过去,砸中了一人的脑袋。
我顺手抄起放在墙边的木棍,朝向我过来的几个人几棍。
但双拳难敌四手,我的棍子被人打掉了。有人对我使了阴招,我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下一秒便跌在了地上。
失去知觉之前,我看见他朝我奔过来。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三点了,母亲已经在一旁睡着了。
但由于母亲离我很近,我一动就把她惊醒了,她一醒来就抱着我哭,口中说着幸亏谁谁谁,不然自己就看不到我了。
我安慰着母亲,跟她说我现在很好。
等到母亲再次睡着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四点了。我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手机,决定还是等早上再给他发信息。
警察是九点来的,来的时候医生也在。
我同警察做了笔录,警察同我说了我昏迷之后的事,又安抚了我,说幸亏那个小巷子有监控而自己又是正当防卫。
之后询问了医生我的状况,医生说我无碍,只是有一点点轻微的脑震荡,对以后的学业没什么问题。
等他们走了之后,整个病房便安静了下来,我打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他——谢谢。
他没有及时回我,我想他应该在上课吧。
但下一秒,病房的门便被敲响了,他站在门外。
我坐在病床上,盖着被子。看着门外的他,笑了笑说:“请进,报警的学长大人。”
他看着我,走进来,坐在陪护椅上:“头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
“对不起。”他道。
我好奇:“这又不怪你,你为什么要道歉?”
“怪我……是我没和你一起离开学校。”
“哈哈哈,你在讲笑话吗?因为你没跟我一起出校园,然后我被打了,就是你的错了。那我以后毕业了,你离开我了,然后我不幸运出车祸了,也是你的错?错在你不在我身边?”
他不说话。
我继续道:“这与你没关系,这是别人的错,是别人打我的,不是你打我的,所以你没错!”
我看着他说:“学长!你没有错!”
“嗯。”
我捧起他的脸道:“快说!学长,你没有错!”
“……嗯,我没有错。”他的耳朵微红。
我笑笑:“嗯,你没有错!”
乔的脸色缓和,拿起他带来的水果问:“那要不要吃个苹果?”
我笑着点点头,看着他细心的削着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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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休息了几天,便出院了。
我那同学见我回来,便兴冲冲的拿来了一包衣服,让我去卫生间试。
我抵不过她的热情,只好去试了。
她给我的是一件开背的西装。
我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等我出来的时候,后场的所有人都盯着我。
他们的眼神微微闪躲,有的女生还害羞的低下头。
我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害羞,可是学长不知道,他在远处化着妆。
我含笑走向他,他在镜子里也看见了我。可他不能动,但是视线却看着我。
白色的串珠搭在我的后背,凉冰冰的。
随着我的走动,若有似无的左右晃动,惹得皮肤痒兮兮的。
我就看着他化好妆,然后在他面前晃悠,然后猛然凑近他道:“这衣服好看吗?”
他看到了我的后背,然后视线转移,偏着头,不语。
但他的耳朵是红的。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我的肩上。
恰巧同学拉我去化妆,我便披着他的衣服离开。
待到上台时,我一直披着他的衣服。可要还他时,他却拿起小提琴,走到了舞台的角落。
我慌忙跟上去,坐在钢琴凳上,舞台中唯一的灯光打在钢琴上。我抬头看了学长,他在黑暗中看着我,可我依旧看见他在笑。
深呼吸,我屏蔽了所有的杂音。
双手在琴键上缓慢行动,这是曲子的前奏。
台下的人声似乎小了许多。可我无心在意,我很轻松地谈到了学长所要衔接的地方。我停顿了片刻,小提琴不出意料的连起来,灯光慢了片刻,但还是跟上了他慢慢朝我走来的步伐。
悠长的曲调传来,我按着剧本那样,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向学长,此时他离我不过三米。
我又将手放在琴键上,与他同奏这首曲子。
可能是在钢琴的加持下,小提琴的声音不在那么孤寂,甚至还有点激动,也可能是接近尾声,需要一次酣畅淋漓的高潮,才能收尾。
随着我的指尖飞舞,曲子慢慢进入高潮,而他看着我,可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我们两个的距离近得仿佛我一站起来,就能与他相吻。
直到最后,我们合奏完高潮,舞台一下子暗下去了。
他缓缓低头,然后指甲拂过我的脸颊,缓声道:“我在台下等你。”
钢琴声依旧,却没有小提琴的声音了。
直到我谈完了这首曲子。
可这场节目并没有结束。等大家都在切切思语时,舞台的一束灯光打在我的身上。
我一个人披着学长的衣服,麻木的坐在钢琴旁。许久,我才抬起手在琴键上,缓慢地谈着前奏。
这前奏比先前的还要慢半拍。
我只谈了前奏,可节目已经结束了,我缓缓站了起来,我看见台下的学长,他的衣服还没换,他穿着只有衬衫的西装,在台下十分的显目。
我一人走到台前,对观众鞠躬道谢。
抬头时,乔却不见踪影,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连忙离台。
我是在天台找到乔的,他靠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拿着礼服的外套走过去:“学长怎么在这里?”
他看了我一眼,将烟踩灭:“礼堂人多,出来透透气。”
“学长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希城大学。”
“那我也要考这个学校!”
“为什么?”
“我要给你当一辈子学弟。”我笑着说,他却皱了皱眉,“你有更好的方向。”
“学长不会连种事都管吗?”
他没说话,我也不再开口。等到夕阳已经落下,夜色降临,我盯着乔:“学长有喜欢的人吗?”
他摇了摇头:“这种东西得看缘分。”
“什么是缘分?”我托着腮盯着乔看。
“像我遇见你就是缘分。”乔揉揉我头发,看着我的背,“不冷吗?”
我耸耸肩,晚风吹着我头发,使我原本凌乱的头发更加肆意。
我不知道风有没有将我的思绪带向他人,只不过在这一刻我真的不觉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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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结束后,我和乔没有拿奖,拿奖的是一位女生的爱国朗诵。我没有在意,而是找班主任要了那奖金带着全班在五一那天吃了顿饭。
饭局结束后,乔被我们灌了几杯酒,迷迷糊糊地瘫在酒局上,我被任命送他回家,告别了同学后,我便将他塞进出租车。
司机说着一嘴方言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拒绝了,下了车后就搀着他往他家走。
我不认识他家地址,幸运的事是保安大叔认识,扶着他进了家门。结果他一进家就开始耍酒疯,非要问我自己和手机上男生谁好看。
他拿着我的手机,指着壁纸上的男生问我:“我和他谁好看?”
我承认,我真的想泼他一杯水,让他清醒清醒——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是分不清楚谁好看的。
乔见我不说话,就要扔我手机。
被迫无奈,我开口:“学长乖,你最好看。”
乔迷迷糊糊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抢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天黑了,要睡觉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几分钟,随后便慢慢走进卧室抱着衣服窜进卫生间,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的水声。
等到乔出来后,他似乎酒醒了差不多了,看了我一眼后淡淡地向我道声晚安,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他家。
风似乎没有把我思绪吹走,而夜却萌生了更多。
五一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我渐渐步入学习的正轨,没有在注意到乔的行踪,我们也像知己一样,总是心有灵犀的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偶遇。
但独处的机会像是春天的初雪,即见即融,一眨眼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