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无题

场景：雨村浴室（标号9527的考古专用防水记事板悬浮空中）

我抱着我那箱最后的、仅存的、差点也沦为“情趣道具”的战国帛书复印件，站在浴室门口，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真的，我就离开不到五分钟，去村口小卖部买了包烟。（作者报告给闷油瓶现已缴获一包黄鹤楼）回来就听见浴室里动静不对，水声哗啦得跟发洪水似的，还夹杂着某种诡异的、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人憋气的动静。

我颤抖着手推开一条门缝——浓郁的水蒸气混合着某种奇怪的、像是松节油又像是麝香的味儿扑面而来。那块被胖子写上“考古重地，闲人免进”然后画了个巨大禁烟标志的防水记事板（编号9527），正诡异地悬浮在雾气里，上面还用红色记号笔新添了几个潦草的字：「精密器械养护中」。

然后我就看见了解雨臣。解当家那件价格不菲的丝质衬衫彻底泡了汤，紧紧贴在身上，他正一脚踹开脚边一个写着“强力除垢”的蓝色瓶子，瓶子里流出的液体是诡异的荧光绿色。

“黑瞎子！”解雨臣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水汽和压不住的火气，“你往我特调的除垢剂里掺了什么鬼东西…唔…！”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更加密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白沫喷了满身。

黑瞎子！这厮居然戴着那副从不离身的墨镜——镜片上还贴了防雾贴——手里举着一个改装过的、连着好几根皮管的长柄喷枪，从雾气里显形，笑得像个给车打泡沫的洗车工，还是最不正经的那种。

“专业点，花儿爷，”他晃了晃喷枪，那枪口还滴滴答答冒着绿沫，“汉代错金浴盆出土时，表面覆层就得用这种特调复合清洗剂才能软化…据说是西王母洗澡堂子同款配方。”

他突然一步跨到解雨臣背后，几乎是贴着人，手臂从解雨臣腋下穿过，抓着那喷枪，用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对着解雨臣面前那块瓷砖猛喷，泡沫四溅。这姿势简直了！

“去污的关键，”黑瞎子的声音贴着解雨臣的耳根，混在水声里黏糊糊的，“在于这个…**圆周抛光手法**…得用力，均匀，覆盖每一个死角…”

就在这时，顶上的花洒毫无征兆地突然切换，从细雨模式变成了他妈的高压水枪模式！冰冷的水柱劈头盖脸砸下来，冲得解雨臣一个趔趄，直接被水压顶得向后撞在黑瞎子怀里，两人一起滑倒在湿漉漉的防滑垫上。

解雨臣被水流冲得睁不开眼，喘着气，试图维持冷静分析：“…这水压…嗯…倒像是模仿了…哈…唐代地宫排水系统的瞬间泄洪……”

压在他身上的黑瞎子咧嘴一笑，伸手胡乱摸到墙上的热水阀门，猛地拧到最大。“错！”滚烫的热水瞬间涌出，浴室彻底成了桑拿房，“这是解九爷当年没教过你的…**现代器械辅助深度清洁**…蒸汽能软化一切顽固污渍…”

他不知又从哪个防水工具袋里抽出一支强光探照灯，“啪”地打开，惨白的光柱瞬间穿透迷蒙水汽，精准地打在了解雨臣耳后的一块瓷砖上。

“来，客户验收一下，”黑瞎子把光柱往下移，声音严肃得像个老专家，“重点检查瓷砖缝隙…看看还有没有残留的…嗯…历史沉淀物…”

历史沉淀物个屁！那光柱晃过的地方，分明是我昨天刚贴上去、用来做防水测试的战国帛书碎片！上面的墨迹被水和蒸汽一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脱落！

我的心脏骤停了一秒，随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穿透水雾和所有暧昧声响的怒吼：

“你们两个天杀的！！！老子的战国帛书复印件！！！最后的！！全在这里了！！！”

我那装着珍贵复印件（虽然是复印的复印的复印的）的纸箱，就放在门口的凳子上，此刻已经被蔓延的泡沫和水渍浸透了一半。

黑瞎子的探照灯光束闻声一晃，精准地打在了我那可怜的、湿漉漉的箱子上。

解雨臣趁他分神，猛地用手肘撞开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看向我那箱宝贝，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可能是愧疚的情绪。

黑瞎子却吹了声口哨，光束在我箱子和解雨臣湿透的衬衫上来回扫射：“哟，双份出土文献亟待抢救啊。吴邪，要不…加个班？一起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