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的尽头就是苏浅瑜家,木门虚掩着,飘出番茄炒蛋的酸甜香混着米饭的热气。苏浅瑜刚要推门,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冲顾泽絮晃了晃空着的手,指尖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槐花粉:“我奶糖都给你了,等会儿吃饭你得把排骨让我一块,要带脆骨的那种。”
顾泽絮把那颗被体温焐软、糖纸皱巴巴的奶糖小心塞进裤兜,指尖蹭到糖衣的黏腻,只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被风吹起的衣角上——洗得发白的碎花裙边,还沾着片小小的槐花瓣。
进门时苏妈妈正端着菜出来,围裙上沾了点番茄汁,看见他俩就笑:“泽絮来啦?快坐,浅瑜爸刚买的西瓜在井里镇着呢,等吃完饭切。”苏浅瑜早窜到桌边,踮脚够筷子,顾泽絮顺手帮她把歪了的椅子扶正,又抽了张纸巾递过去:“鼻尖有花粉。”
苏浅瑜没接,直接凑到他胳膊上蹭了蹭,把花粉蹭到他浅灰色短袖上,还朝他做了个鬼脸。苏妈妈笑着拍了下她的背:“没规矩!”转身进厨房时,瞥见顾泽絮悄悄把胳膊往她蹭过的方向又挪了挪,指尖还捏着那张没递出去的纸巾。
饭桌上,苏浅瑜果然盯着顾泽絮碗里的排骨,顾泽絮没等她开口,就把带脆骨的那块夹到她碗里,自己夹了块番茄炒蛋——鸡蛋煎得金黄,裹满了酸甜的酱汁,是他最爱的味道。苏爸爸问起他算术题做得怎么样,顾泽絮刚要答,苏浅瑜就抢话:“他昨天给我讲题,把最难的那道都讲会了!”说着还夹了一筷子青菜往他碗里塞,“奖励你的。”
窗外的槐花香顺着敞开的窗飘进来,落在顾泽絮的碗沿边。他低头扒饭,看见苏浅瑜的凉鞋踩在椅子横杠上,脚跟悬空晃着,啪嗒啪嗒的,和方才走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一样。裤兜里的奶糖还在,隔着布料能摸到软乎乎的形状,像心里悄悄胀起来的、说不出口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