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四年春·相识第一月——
朱雀大街的樱花开了第三日，哪吒踩着满地落瓣闯进鸿胪客馆时，敖丙正在院中煮茶。
"你们龙族是不是都这么..."哪吒夺过茶盏一饮而尽，被烫得直吐舌头，"...讲究？"
白瓷盏沿还沾着敖丙唇上的温度。他望着对方被热茶熏红的眼角，指尖无意识摩挲过石案边缘——那里有昨日哪吒用枪尖刻下的歪扭小人，两个脑袋凑在一处，分不清是在打架还是...
"看什么？"哪吒突然凑近，带着满身阳光和硝石的气息，"小爷画得不好？"
一片樱瓣落在敖丙眉心。哪吒伸手去拂，却见那花瓣突然结霜，冻在他指尖不肯落下。
"妖法。"他嘟囔着，却把冻住的手指往敖丙唇边送，"赔我。"
敖丙抬眸。春风掠过庭前垂枝，万千粉白簌簌而下，有几瓣沾在哪吒肩头，像雪地里绽开的血点子。
"李将军，"他忽然倾身，"你鞋履沾泥了。"
哪吒低头瞬间，唇上掠过一抹冰凉——敖丙用龙息卷走了他唇角的茶渍。
曲江池畔的樱花林比别处开得更盛。哪吒拖着敖丙钻进最密的树丛时，惊起一群夜鹭。
"听说..."他扯断拦路的垂枝，"把愿望写在布条上系在这儿..."红绫缠着敖丙手腕将人拽到身前，"...来年就能实现。"
敖丙望着他掌心的布条。陈塘关特产的火焰纹鲛绡，边缘还带着焦痕，像是从某件旧衣上撕下来的。
"幼稚。"他转身要走，混天绫却缠住腰身。哪吒的呼吸贴着他后颈，比春日的阳光还烫：
"你写不写？"
布条在风中舒展。敖丙最终接过笔，却见哪吒突然捂住他眼睛："不许偷看！"
掌心相贴处，龙鳞纹路微微发烫。等敖丙写完展开，发现两条布竟是缝在一起的——哪吒那边歪歪扭扭写着"天天打架"，而缝线处藏着极小的"吾爱"二字。
"这是..."
"嘘。"哪吒突然拽着他蹲下。金吾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敖丙的龙角不慎碰落一树繁花。
漫天飞雪里，他们额头相抵。哪吒的拇指按在敖丙唇上，沾到一点冰凉的龙息。
暮鼓响过三遍时，敖丙在客馆院中发现个包袱。
解开三重锦缎，里头躺着柄青铜匕首——正是上元夜他隔着车帘见过的那把。刃身刻着陈塘关镇水咒，柄端却新镶了颗冰蓝珠子，细看能发现里头封着片龙鳞。
"赔你的茶盏。"
声音从墙头传来。哪吒倒挂在樱花树上，衣摆垂落如血瀑。他指尖挑着个白瓷盏，正是白日被夺走那个，只是盏底多了道金漆画的符——避火诀。
"明日..."敖丙摩挲着匕首上的龙鳞，"我要回渤海国述职。"
树梢晃动。哪吒落在他面前，带落一身花雨："多久？"
"三个月。"
混天绫突然缠上敖丙腰际。哪吒咬破指尖，在匕首柄上画了道血符："带着这个，就不怕..."他顿了顿，"...不怕南方的瘴气。"
最后一瓣樱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敖丙低头时，发现哪吒的腕甲内侧刻着行小字："愿君长似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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