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末,陈初阳约许茉茉去学校附近的旧书市场。
清晨的阳光把石板路晒得发烫,许茉茉踩着帆布鞋,跟在陈初阳身后穿过窄窄的巷弄。他背着双肩包,走路时背包带偶尔会滑到胳膊肘,每次都伸手往后一捞,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这里藏着家超难找的漫画店,”陈初阳回头冲她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老板有全套《灌篮高手》的初版。”
许茉茉跟着他拐进更窄的巷子,墙缝里钻出的野草蹭着脚踝。陈初阳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让她先走,指尖在她后腰轻轻扶了一下——那里有块凸起的砖块,他怕她绊倒。
旧书市场的空气里飘着纸页的霉味和樟木箱的香气。陈初阳蹲在摊前翻找漫画时,许茉茉就站在旁边看他的发旋,看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浅棕色。有摊主吆喝着问要不要旧诗集,她弯腰去捡,陈初阳突然从背后递来一瓶冰镇橘子汽水。
“刚在隔壁冰柜拿的,”他拧开瓶盖塞给她,自己则拧开另一瓶,“你上次说小时候爱喝这个。”
许茉茉握着冰凉的玻璃瓶,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随口提过的话。那时她正抱怨《古代汉语》太难,说小时候总偷喝爷爷的橘子汽水,甜得能把烦恼冲跑。原来他都记着。
从旧书市场出来时,两人手里都拎着沉甸甸的袋子。陈初阳的袋子里装着漫画和几本建筑速写集,许茉茉则淘到了一本1987年版的《边城》,扉页上有褪色的钢笔字:“送给阿翠,愿你永远像翠翠一样干净。”
“像不像我们选的沈从文?”许茉茉把书递给他看。
陈初阳翻了两页,突然指着某段文字说:“这里,翠翠等傩送的地方,我画过速写。”他从背包里抽出速写本,果然有幅铅笔稿,溪边的白塔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执拗的温柔。
“下次带你去写生,”他把速写本合上,指尖在封面轻轻敲了敲,“学校后山有片芦苇荡,秋天会开白色的花。”
那天的晚饭是在巷尾的馄饨摊吃的。老板娘认得陈初阳,笑着问:“带女朋友来啦?”他没否认,只是往许茉茉碗里多夹了两个虾饺,耳尖红得像被夕阳烧过。
回去的路上,暮色漫过香樟树梢。陈初阳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银质的书签,刻着片小小的茉莉花瓣。
“上次在咖啡馆,看你总用借书证当书签,”他挠了挠头,“就找银匠铺打了个。”
许茉茉捏着书签,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漫上来,心里却暖得发胀。她想起寒假前组队做报告时,自己确实总把图书馆的借书证夹在《中国现代文学史》里,原来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走到宿舍楼下,陈初阳突然叫住她。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尾。
“那个,”他声音有点低,“明天早课,我能叫你一起去吃早饭吗?”
许茉茉抬头,撞进他带着期待的眼睛里,像撞进了夏夜最亮的星。她用力点头,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