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阮白真的吗？那中午就去！快走快走，回班去——不然等会儿老巫婆来查岗，又该念叨我们了！

阮白瞬间被火锅勾走了注意力，拉着慕岁欢的手快步往教学楼跑，刚才的怒气早被抛到了脑后。

雪粒落在两人的发梢，融化成细小的水珠，阮白的丸子头随着跑动轻轻晃动，像只活泼的小绒球。

慕岁欢被她拽着，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刚才夏浅带来的那点不快，在阮白的活力里渐渐散了。

在这所充斥着门第差异的学校里，能有这样一个纯粹的朋友，或许是她最幸运的事。

两人走进高二（1）班时，教室里的动静比刚才更明显了些。

男生们的目光直白又热烈，前排几个偷偷拿出手机，镜头假装对着黑板，实则在屏幕里捕捉慕岁欢的身影——

有人低低吹了声口哨，笑着起哄：“慕校花今天也这么好看啊！”

女生们的反应则复杂得多。

靠窗那桌几个打扮精致的女生互相递了个眼神，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诮。

其中一个轻轻拨了拨新做的美甲，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得靠奖学金过日子。”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成绩好不还是……”话没说完，瞥见慕岁欢看过来的目光，又讪讪地闭了嘴。

她们嫉妒的从来不止是慕岁欢的成绩——那个永远霸占年级第一，让校长在大会上点名表扬无数次的名字，更嫉妒她那张没怎么打扮却比谁都惹眼的脸，还有男生们提起她时眼里藏不住的欣赏。

阮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气得脸都红了，刚要站起来，被慕岁欢按住了。

慕岁欢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径直走向座位，放下书包时动作从容，仿佛那些目光和议论都只是空气。

她知道自己是焦点——

成绩第一的光环，贫寒的家境，还有这张被人议论的脸，让她像个格格不入的符号，扎在这群锦衣玉食的同学中间。

但她不在乎。

校长看重她，是因为她能为学校拿荣誉，男生们的关注，不过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女生的嫉妒，更是无关紧要的情绪。

慕岁欢拉开第三排靠右的椅子坐下，将帆布包挂在桌角。

这是她坐了快两年的位置，靠窗，抬头就能看见操场边的梧桐树，此刻枝头积着薄雪。

她的座位和周围隔了点距离，桌上除了课本和文貝盒用了，再没别的东西，干净得近乎单调。

不像其他同学的桌子，堆着限量版文具，明星海报，甚至还有人放了小型加湿器。

刚拿出数学卷子，身后就传来阮白轻轻的敲桌声。她回头，看见阮白正冲她挤眼睛，手里举着个包装精致的草莓蛋糕，用口型说：

阮白“给你的。”

慕岁欢弯了弯眼，接过蛋糕放在桌肚里，用口型回了句

慕岁欢“谢啦”。

前排的男生趁机回头，笑着搭话：“慕岁欢，等会儿课间去小卖部不？我请你喝热奶茶啊。”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后排就传来女生酸溜溜的声音：“人家哪看得上小卖部的奶茶，怕是只喝得起免费的白开水吧。”

慕岁欢没理会。

预备铃的最后一声余响落下时，慕岁欢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讲台旁。

作为班长，清点人数是她每天课前的例行工作。

目光扫过整齐的课桌，最终定格在两个空位上——最后一排靠窗的刘耀文，以及第二排中间的莫雨薇。

教室里静了一瞬，随即响起细碎的议论。

“刘耀文没来不奇怪，他哪天上过完整的早自习？”

“莫雨薇居然也没来？她平时也……”

慕岁欢拿起红笔，在黑板右侧的考勤表上，给刘耀文和莫雨薇的名字后各画了个圈——代表迟到。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有男生笑着喊：“慕大班长，刘少的名字你怎么又敢圈啊？”

慕岁欢“考勤表按校规记，不管是谁。”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刘耀文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黑色连帽衫的帽子还扣在头上，嘴角叼着片没嚼完的口香糖。

刘耀文“报告。”

他声音懒洋洋的。

他看都没看讲台，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路过莫雨薇的空位时，脚步顿了半秒。

慕岁欢没看他，只是在考勤表上把刘耀文名字后的圈改成了勾，标注上“迟到一分钟”二字。

“莫雨薇呢？”

班主任恰好走进来，扫了眼空位问道。

慕岁欢应声：

慕岁欢“老师，莫雨薇迟到，已记录。”

班主任点点头，视线在莫雨薇的空位上多停留了两秒，才翻开教案：

“行，上课。”

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留下清晰的板书。

刘耀文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定，帽檐压得很低，没人看清他的表情，只瞧见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发消息。

课间时，莫雨薇还是没来。

阮白凑过来，戳了戳慕岁欢的后背：

阮白“你说莫雨薇是不是真出事了？她平时最讨厌迟到了。”

慕岁欢刚想摇头，就见班主任拿着手机匆匆走进来：

“莫雨薇同学家里出了点急事，这三天请假，大家安心上课。”

教室里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刘耀文在后排猛地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攥紧手机，屏幕上是今早给莫雨薇发的消息，依旧没有回音。

“好了，都别吵了。”班主任拍了拍讲台，目光扫过躁动的人群，“副班长今天请假，刘耀文，你是班里第三名，这三天就由你暂代副班长，配合慕岁欢处理班级事务。”

教室里的喧闹声像被掐断的磁带，戛然而止。

刘耀文正用手指转着笔，闻言动作一顿，抬眼时帽檐滑到额角，露出那双带着点痞气的眼睛：

刘耀文“我？”

他嗤笑一声，似乎觉得很荒谬

刘耀文“老师，您确定没搞错？”

“少废话。”班主任板起脸，“成绩摆在那，慕岁欢是班长，你多跟她学着点，把早读晚读纪律、作业收发这些事盯好。”

“听到了就应一声。”班主任催促道。

刘耀文从喉咙里挤出个“嗯”，算是应了。

“慕岁欢，”班主任又看向她，“你多带带他，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