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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替身死遁后王爷他疯了

沈玦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榻沿,将那具“沉睡”躯体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喃喃自语,编织着虚幻的未来。阳光透过窗棂,将他半张脸照得发亮,另半张脸却陷在浓重的阴影里,明暗交界处是他偏执到近乎癫狂的轮廓。

屋外传来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王府侍卫的效率极高,不到一个时辰,几位江南地界最有名望的老大夫已被“请”到了别院门外,一个个面色惶惑,不明所以。紧接着,屋内仅剩的几个战战兢兢的仆从也被清了出去,换上了沈玦绝对心腹的暗卫,如同幽灵般肃立在房间各个角落,确保没有任何杂音或目光惊扰“病人”。

最先被带进来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当地素有“赛华佗”之名。他被暗卫无声地引到榻前,对上沈玦那双深不见底、暗藏猩红的眼眸,顿时腿脚一软,差点跪下去。

“王爷……”

“嘘——”沈玦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眼神冰冷警告,随即又变得“柔和”,压低声音,“仔细些看,他只是睡得沉了。若惊醒了他,本王唯你是问。”

老大夫冷汗涔涔,抖着手上前。只看了一眼榻上之人的面色,触碰到那冰冷彻骨、毫无弹性的皮肤,探向那绝无可能存在的脉息……老者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分明是……尸身都已开始僵硬了!

他惊恐地抬头看向沈玦,嘴唇哆嗦着,想要说出实情,却在接触到对方那看似平静、实则蕴含着毁灭风暴的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敢说他死了,你就得死。

“如何?”沈玦轻声问,每个字都带着千斤重压。

老大夫扑通一声跪倒,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声音发颤,却不得不顺着那疯狂的话头说下去:“回、回王爷……这位公子……脉象……确、确实微弱至极,乃元气大耗之兆……需要……需要静养,万万不可惊扰……”

“嗯。”沈玦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点了点头,“开方子吧。用最好的药,不惜代价。”

“是……是……”老大夫几乎是爬着退出去的。

紧接着,第二位、第三位大夫被依次带入,经历几乎一模一样。初时的惊骇欲绝,在接触到沈玦那疯狂而危险的视线后,全都化为了恐惧的顺从,硬着头皮说着“病情危重需静养”的鬼话,开出一张张药性温和、实则毫无用处的滋补方子。

直到最后,那位被八百里加急从京城附近接来的、曾伺候过宫闱的陈太医赶到。他年事已高,见多识广,看到榻上景象的瞬间,瞳孔便是一缩。但他到底沉得住气,仔细查看了瞳孔、颈脉,甚至极其小心地探查了全身几处大穴。

就在他手指按向宴秋颈后某处极其隐秘的穴位时,指尖下的肌肉似乎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痉挛了一下!

陈太医的手猛地一顿!

那不是尸僵!是一种……极其深沉的龟息假死之态?!某种古老的秘药或秘法?他心头巨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他缓缓收回手,迎上沈玦那双紧盯着他、不容错辨任何一丝神色的眼睛。

“王爷,”陈太医垂下眼睑,声音平稳,甚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凝重,“这位公子并非寻常病症,乃是心神耗竭,元气离脱,陷入了极深沉的‘蛰眠’之状。脉息几无,体肤冰冷,看似……凶险万分,然则一线生机未绝,确如王爷所言,并非……并非绝路。”

他这番话,真真假假,既点出了“假死”的特征(蛰眠),又安抚了沈玦的疯狂,完美地嵌入了沈玦自我构建的幻想之中。

沈玦眼底骤然爆出一团骇人的亮光,猛地抓住陈太医的手臂:“你能救?对不对?!”陈太医手臂被攥得生疼,面上却依旧恭敬:“老臣必当竭尽全力。”

陈太医一番真真假假的话,如同最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沈玦心中那扇通往偏执深渊的大门。

“一线生机……蛰眠……”沈玦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眼底那骇人的亮光几乎要燃烧起来。他猛地攥紧陈太医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老人的骨头,“对!就是这样!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你能救醒他,对不对?你必须救醒他!”

陈太医忍着剧痛,垂下眼帘,避开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疯狂视线:“老臣……定当尽力。只是此症古怪,需施以金针渡穴之术,辅以珍奇药材温养,过程缓慢,且切忌任何惊扰,需绝对静室……”

“静室!好!所有人都给本王滚出去!没有吩咐,谁也不准靠近这院子百步之内!”沈玦几乎是吼着下令,暗卫们无声领命,迅速清场。

陈太医暗自松了口气,至少暂时稳住了这尊煞神,也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和空间。他需要单独“施救”,才能进行下一步。

屋内很快只剩下沈玦、陈太医,以及榻上“沉睡”的宴秋。沈玦不肯离开,固执地守在榻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仿佛生怕一错眼,眼前的人就会化作青烟消失。

陈太医打开药箱,取出金针,煞有介事地在宴秋几处无关痛痒的穴位上施针,动作缓慢而沉稳,脑中却在飞速旋转。他必须想办法通知榻上这人——王爷已陷入癫狂,假死之计恐难长久,必须尽快另谋生路!

他借着调整针位的细微动作,指尖极轻极快地在宴秋腕内侧一个暗卫之间用以传递紧急讯号的穴位上,用力按了三下。

危险!速离!

几乎是同时,榻上宴秋那原本绵长到近乎消失的呼吸,几不可察地紊乱了一瞬。虽然他的身体依旧僵硬冰冷,但那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珠,在极轻微地颤动。

陈太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着他的“治疗”。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沈玦如同石雕,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宴秋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夜幕再次降临,烛火摇曳。

陈太医“施针”完毕,又开了张温补的方子,叮嘱需连夜配制,亲自去煎,才得以暂时脱身。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榻上那年轻人的造化和本事。

屋内只剩下沈玦和宴秋。

疯狂的专注持续了太久,沈玦的精神和身体都已极度疲惫,但他仍强撑着,握着宴秋冰冷的手,一遍遍低语:“秋儿,快醒来……本王错了……你看清楚,以后只有你……只要你……”

他的声音逐渐低哑模糊,最终,竟就那样握着宴秋的手,靠在榻边,陷入了极度不安稳的浅眠之中。眉头紧锁,呼吸急促,仿佛在梦中也在经历着失去和追寻。

就在他呼吸变得均匀沉重的那一刻,榻上那具“尸体”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纯黑如墨、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只有冰冷的决绝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陈太医的警告信号他收到了。沈玦的疯狂他感知到了。假死药效正在逐渐退去,再待下去,一旦沈玦发现真相,等待他的将是真正的地狱。

必须立刻离开!

他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抽回被沈玦紧握的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耗费着巨大的心力,假死后的身体僵硬麻痹,稍有不慎就会惊醒旁边这头沉睡的猛兽。

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

终于,手获得了自由。他屏住呼吸,如同最轻盈的猫,悄无声息地翻身下榻。脚落地时,一阵虚软袭来,他猛地扶住床柱才稳住身形。

不能停!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调动起暗卫所有的潜行本能,绕过地上的沈玦,如同一道青烟般飘向房门。

门外有暗卫!不能走门!

他的视线瞬间锁定了后窗。很好,为了“静养”,窗户并未完全钉死。

他蹑足移至窗边,手指灵巧地拨开插销,推开一条缝隙——万幸,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夜风灌入,带着自由的凉意。他深吸一口气,一条腿已然迈出窗外。

就在此时——

“呃……”榻边的沈玦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身体动了一下,似乎就要醒来。

宴秋心脏骤停!再也顾不得掩饰,另一条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外窜去!

“谁?!”几乎是同一瞬间,沈玦猛地睁开眼!长期处于危险环境的警觉让他即使在浅眠中也对周围的异动异常敏感。他一眼就看到洞开的窗户和那个正翻窗而出的、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背影!

所有的睡意和疲惫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和被欺骗的狂怒取代!

“宴秋——!!!”一声撕裂夜空的咆哮从沈玦喉中迸发出来,他如同被激怒的猛虎,身形暴起,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窗口!

宴秋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力道,头也不回地朝着院墙黑暗处疾奔!快!再快一点!

然而,他刚刚经历假死,身体远未恢复,速度大打折扣。而沈玦盛怒之下,爆发出的力量惊人,几步便已追至身后!

凌厉的掌风狠狠袭向宴秋后心!

宴秋被迫拧身格挡,“嘭”的一声闷响,他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踉跄后退数步,喉头一甜,气血翻涌。

两人终于在这寂静的别院中,隔着几步的距离,正面相对。

沈玦胸口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宴秋,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你没死……你果然没死!你敢骗我?!又一次!!!”

宴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纯黑的瞳孔在夜色中冷得渗人,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顺从和温隐,只剩下全然的陌生和冰冷的嘲讽:“王爷不是希望我活着吗?怎么,此刻又后悔了?”

这话如同油泼烈火,瞬间将沈玦最后的理智烧毁!

“我后悔……我后悔当初没直接掐死你!没把你彻底锁在身边!”他嘶吼着,再次扑了上来,招式狠辣,全是擒拿束缚的路数,他要抓住他,把他重新抓回那个黄金打造的囚笼里!

宴秋咬牙迎战。他虽然虚弱,但暗卫的底子还在,招式简洁凌厉,只求脱身,不求伤人。两人在狭窄的庭院中飞快地过招,拳脚相交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惊动了外围的暗卫,脚步声正迅速朝这边围拢过来!

宴秋心下越来越沉。一旦被合围,他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他虚晃一招,逼退沈玦半步,转身欲再次发力跃上墙头。

“想走?!”沈玦看穿他的意图,不顾一切地合身扑上,竟用最野蛮的方式从后面死死抱住了他的腰,两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放开!”宴秋肘击身后的人,挣扎扭打。

沈玦却像疯了一样,任凭击打,双臂如同铁箍越收越紧,滚烫的呼吸喷在宴秋颈侧,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哭腔和狠绝:“不放!死也不放!你休想再离开我!休想!”

暗卫们已经赶到,手持兵刃,将扭打在地上的两人团团围住,却一时不敢上前。

宴秋被死死困在沈玦怀里,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勒断的力度和对方失控的情绪,所有的冷静和计划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逃不掉了。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

他猛地停止了挣扎。

感受到他的安静,沈玦的力道微微一顿。

就在这瞬间的凝滞中,宴秋缓缓转过头,纯黑的眸子近距离地、清晰地映出沈玦疯狂而狼狈的脸。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冰冷和嘲弄,一字一句,砸进沈玦耳中:

“王爷,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可笑。”

“抓着我一具‘尸体’不肯放,有意思吗?”

“还是说,你就这么缺一个用来折磨、用来想着别人的替身?”

沈玦的身体猛地一僵。

宴秋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刺痛和茫然,嘴角扯出一个极淡却极残忍的弧度:

“可惜啊,王爷。”

“你的替身,早就心甘情愿地……死在昨晚那场大火里了。”

“现在你抓着的,不过是一具和你一样,令人作呕的皮囊而已。”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起还能活动的手,不是攻向沈玦,而是并指如刀,狠狠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竟是求死!

“不——!!!”沈玦魂飞魄散,嘶声狂吼,下意识地松开一只手猛地去格挡!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沈玦竟用自己的小臂硬生生挡住了宴秋那求死的一击!剧痛传来,他却浑然不顾,另一只手仍死死抓着宴秋,将他更紧地摁进自己怀里,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不准……我不准!”他语无伦次地嘶吼,像是受伤的野兽,抱着失而复得却又拼命自我毁灭的宝物,彻底陷入了混乱的深渊。

宴秋被他紧紧箍在怀里,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和沈玦身上那熟悉的、却令他无比厌恶的龙涎香气。求死一击被阻,所有的力气仿佛也随之流逝殆尽。

他闭上眼,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像一具真正失去了生气的木偶。

只是那纯黑的眼角,最终,还是无声地滑落下一行冰凉的泪,迅速湮没在衣襟里,再无痕迹。

夜风吹过庭院,带着刺骨的寒意。

暗卫们围在一旁,鸦雀无声。

只剩下沈玦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以及他那死死抱着怀中人、仿佛要与全世界为敌的、绝望而疯狂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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