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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替身死遁后王爷他疯了

夜色如墨,将别院中的混乱与绝望紧紧包裹。沈玦的手臂传来钻心的剧痛,小臂骨裂处肿胀不堪,但他仿佛感觉不到,所有的神经都紧绷在怀里这具冰冷而僵硬的躯体上。宴秋不再挣扎,也不再言语,甚至连那讽刺的眼神都收敛了,只剩下全然的死寂,比之前的反抗更让沈玦心慌。

“王爷!”暗卫首领上前一步,声音带着迟疑和惊惧。眼前的景象超乎了他们的认知——王爷抱着一个本该已死的人,状若疯魔,而那人方才竟欲自绝。

“滚!”沈玦头也不抬,嘶哑地低吼,如同护食的凶兽,“全都给本王滚出去!没有命令,谁也不准进来!谁敢多看一眼,剜了眼珠子喂狗!”

暗卫们噤若寒蝉,迅速而无声地退了出去,将这片弥漫着血腥、疯狂和绝望的庭院重新留给两人。

沈玦低下头,脸颊贴着宴秋冰凉的鬓角,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颤抖:“秋儿……别这样……看着我……你说句话……”

宴秋毫无反应,眼睫低垂,遮住了那双纯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存在。

沈玦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他怕了。怕这死一样的沉默,怕这具躯壳里真的再也没有那个他恨过、折磨过、却也早已习惯其存在的灵魂。他甚至宁愿宴秋继续用那种冰冷的眼神刺他,用刻薄的话语骂他,至少那证明他还“在”。

“我知道你恨我……恨透了我……”他语无伦次地呢喃,手臂收得更紧,不顾骨裂的疼痛,“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看,云舒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只有你,以后只有你……”

他提到云舒,提到乱葬岗,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悔过”,却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同时剐蹭着两个人的心。

宴秋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睁开眼。

沈玦却像是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反应,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病态的亮光:“你听到了对不对?你还在意对不对?秋儿,我们重新开始……忘了过去,忘了云舒,忘了所有……就我们两个……”

他开始描绘虚妄的未来,絮絮叨叨,说要把王府里所有关于云舒的东西都烧掉,说以后只给他一个人画画像,说带他去江南,去塞北,去所有他没有去过的地方……他的话语混乱而急切,试图用这些空洞的承诺编织一张网,将眼前的人重新网罗其中。

宴秋始终沉默着,像一座封冻的冰川,任由海浪如何拍打,岿然不动,只在最深处,积蓄着更寒冷的力量。

直到沈玦说得口干舌燥,声音沙哑,宴秋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纯黑的眸子,在夜色里没有一丝光,平静地看着沈玦,看得他心头发毛。

“说完了吗,王爷?”宴秋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任何尖锐的指责都更令人窒息。

沈玦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王爷的梦,做得真好。”宴秋扯了扯嘴角,那不是一个笑,只是一个肌肉牵动的动作,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嘲弄,“可惜,我醒了。”

他试图动了动,沈玦立刻惊恐地收紧手臂,却又因碰到伤处而痛得闷哼一声。

“王爷,”宴秋的目光落在他扭曲变形的小臂上,语气淡漠得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你的手断了。需要诊治。”

沈玦愣住,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近乎正常的话,竟是这个。

“不然,”宴秋继续淡淡地说,黑眸里掠过一丝极冷的光,“以后还怎么有力气抓着我呢?”

这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沈玦勉强维持的幻梦。他猛地意识到,怀里的这个人,即使虚弱至此,即使被困于此,也从未真正屈服。他的冷静,是一种更决绝的对抗。

“……”沈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臂的剧痛和后知后觉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宴秋不再看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对外界的一切彻底失去了兴趣。

最终,沈玦还是咬牙唤来了心腹暗卫。陈太医被再次“请”了回来,战战兢兢地为沈玦接骨、上夹板,整个过程,沈玦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榻上仿佛又陷入“沉睡”的宴秋,生怕一错眼他又会消失。

陈太医眼角余光扫过宴秋,心中暗叹一声,动作越发小心谨慎。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警告和帮助,似乎将这人推入了更深的绝境。

处理完伤势,沈玦拒绝了所有移驾的建议,固执地命人将软榻直接搬到了宴秋的床边,他就守在一旁,即使疲惫和疼痛让他脸色苍白,也不肯合眼。

他不敢再睡,也不敢再轻易靠近,只是隔着一步的距离,死死地看着,如同看守着世间最珍贵也最易碎的琉璃,而这琉璃本身,却蕴藏着毁灭他的力量。

这一夜,格外漫长。

接下来的日子,别院成了沈玦精心打造的华丽囚笼。

宴秋被变相地软禁了起来。他所在的房间,所有窗户都被从外部加固,只留一丝缝隙通气,门外日夜有至少四名顶尖暗卫把守,院内院外明哨暗卡无数,连只苍蝇都难以自由出入。

沈玦几乎处理所有公务都挪到了这里,寸步不离。他不再像最初那样癫狂地絮叨,而是陷入了一种极端的、沉默的偏执。

他会亲自盯着丫鬟给宴秋喂水喂饭——虽然宴秋绝大多数时候紧闭双唇,抗拒进食,全靠参汤吊着性命。

他会找来无数珍稀补药,命令陈太医想尽办法让宴秋服用,调养那因假死和挣扎而亏损的身体。

他甚至开始亲自给宴秋画画。不再是模仿云舒的笔触,而是试图描绘眼前这个拥有纯黑眼眸、冰冷神情的人。可他画出来的,要么是僵硬空洞的躯壳,要么笔下不自觉又带出了云舒的影子,每一次失败都让他更加焦躁,将画纸撕得粉碎。

他试图和宴秋说话,从朝堂趣事说到江湖见闻,得不到任何回应后,又开始回忆过去,说起他们之间那些少得可怜的、或许称得上“平和”的瞬间,比如某次任务后的对饮,比如某个雪夜共同值守……他试图从中挖掘出一点点温情,来证明他们之间并非只有折磨和利用。

宴秋大多数时候只是闭目养神,仿佛神游天外。偶尔睁开眼,那纯黑的眸子里也是一片漠然,偶尔还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像是怜悯的嘲讽,那眼神比任何恶语相向都更让沈玦难以承受。

他像是在对着一个精美的瓷人倾注所有热情,而这个瓷人从内到外都是冷的,甚至还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徒劳。

沈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眶深陷,眸中的猩红和偏执却越来越重。手臂的伤势因为得不到好好休息而恢复缓慢,但他毫不在意。

他得不到回应,便越发变本加厉。

他开始事无巨细地掌控宴秋的一切。穿什么衣服,盖什么被子,几时开窗透气,几时擦身洗漱,全都要由他亲自决定。他试图用这种无孔不入的掌控,来确认这个人的存在,来填补那巨大的、令人心慌的空洞。

宴秋逆来顺受,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是在那看似顺从的沉默下,某种决绝的念头,正在疯狂滋长。

他不再试图武力反抗或逃离,那在目前的情况下毫无胜算。但他开始用一种更消极、更彻底的方式,来践行他最后的话语——毁掉这具“令人作呕的皮囊”。

他拒绝进食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即便被强行灌下参汤或流食,也会在无人注意时,用手指催吐,悉数呕出。他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衰弱下去,脸色苍白得透明,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沈玦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恐慌和暴怒再次将他席卷。

他掐着宴秋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你就这么想死?!离开我,就让你那么难以忍受?!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

宴秋被迫看着他,黑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那是极致的厌倦和漠然。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

“王爷……又错了……”

“我只是……觉得恶心。”

“看到你,碰到你,听到你……都让我恶心反胃。”

“吃不下……而已。”

沈玦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油尽灯枯却依旧用言语做刀,刀刀精准捅向他心口的人。

恶心?他对他所有的补偿,所有的挽留,所有的痛苦和挣扎,只换来这两个字?

巨大的无力和绝望如同冰水,浇灭了他眼中最后一丝疯狂的火光,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他看着宴秋重新闭上眼,仿佛连多看他一眼都难以忍受,那副脆弱得即将碎裂、却又坚韧得无法摧毁的模样,终于彻底击垮了沈玦。

他缓缓蹲下身,靠在冰冷的床沿,将脸埋进自己未受伤的那只手掌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没有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崩溃。

他曾拥有天下至宝而不自知,肆意践踏。如今他想捧起那一地碎片,却发现连碎片都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割得他双手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知道,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他了。

不是失去一个替身,而是失去了那个曾经眼里只有他、被他一点点亲手摧毁的宴秋。

华丽的囚笼里,一个在沉默中自我毁灭,一个在绝望里无声坍塌。

这场纠缠,似乎注定只能走向毁灭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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