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锋尚显稚嫩,却透着股认真的执拗,像阿砚这个人,明明看着温软,心里却藏着股不肯放手的韧劲。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初遇阿砚时,他正蹲在雪地里,给一只冻僵的小猫呵气。
那时他刚修补完一处极险的裂隙,满身戾气,本想绕开,却被那抹单薄的身影绊住了脚步。
原来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熄灯后,阿砚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地落在玄渊胸口。
玄渊睁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描摹着他的眉眼。
他指尖划过阿砚的唇角,那里还带着白日里蜜糖的甜,忽然想起阿砚说
玄渊我教你
时,眼底跳动的烛火。
他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说:
玄渊再等等。
等他把最后几处最难缠的裂隙补好,等他把那些窥伺位面的暗影彻底扫清,他就再也不离开了。
他要在这里种满阿砚喜欢的兰草,要陪他看每一个日出日落,要把那些藏在星河里的故事,都慢慢讲给他听。
月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那枚狐狸玉佩在暗处泛着光,像一颗被时光妥帖收藏的星子,温柔而坚定。
而窗外的石榴花苞,正悄悄积蓄着力量,预备在某个清晨,绽放出满枝的红。
石榴花炸开满枝红的那天,玄渊正坐在廊下磨墨。
阿砚抱着只白瓷瓶跑过来,瓶里插着最艳的两朵,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映得他眼底也亮晶晶的。
临砚插在你书案上好不好?
阿砚把花瓶往他手边放,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握着墨锭的手。
玄渊的指腹带着磨墨的薄茧,微凉的温度透过布料漫过来,阿砚忍不住多碰了两下。
玄渊手腕微顿,墨锭在砚台上晕开一圈浅痕。
他抬眼看向阿砚,晨光落在他银发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耳尖又悄悄泛了红:
玄渊好。
阿砚刚把花插好,就见玄渊忽然起身,从书房里翻出个木盒。
盒子打开时,里面铺着深蓝色的绒布,放着枚巴掌大的玉佩,雕的是两只交颈的狐狸,玉色温润,在光下泛着暖融融的光。
玄渊上次去东海裂隙,见海底玉矿里有块好料,便让人雕了。
玄渊把玉佩拿出来,指尖在狐狸的尾巴处轻轻摩挲,
玄渊原想等……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
玄渊等事情了了再给你。
阿砚接过玉佩,触手温凉,雕工细腻得连狐狸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忽然想起自己腕间那枚单只的狐狸佩,原来是一对。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软得发疼,他把玉佩往玄渊手里塞:
临砚要成对戴着才好。
玄渊没接,只是低头,替他把新玉佩系在另一只手腕上。
两只狐狸佩垂在一处,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他指尖划过玉佩边缘,声音低得像落进棉花里:
玄渊等我回来,就换红绳。
阿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红绳系玉佩,是人间定情的规矩。
他抿着唇笑,眼角弯成月牙:
临砚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