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玄渊离开的次数渐渐少了。
有时他会坐在窗前看卷宗,看的时间久了,阿砚就端杯热茶过去,从背后圈住他的脖子。
玄渊总会放下卷宗,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焐热他的指尖。
临砚在看什么?
阿砚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偷瞄那些写满奇怪符号的纸页。
最后几处裂隙的图谱。
玄渊指尖点过其中一张,
玄渊这里的暗影最顽固,需得亲自去一趟。
阿砚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纸上画着扭曲的银紫色纹路,像极了他偶尔在玄渊发间看到的星子碎裂的样子。
他忽然收紧手臂,把脸埋在他颈窝:
临砚危险吗?
玄渊沉默片刻,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力道轻轻的:
玄渊这次有把握。
出发前一夜,阿砚翻出那件玄渊穿了多年的玄色外袍,坐在灯下缝补袖口磨破的地方。
丝线在指间穿梭,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这件袍子上落满了雪,如今却沾过他的体温,染过他的气息,连磨损处都透着亲近。
玄渊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阿砚把最后一针收线,才走过去按住他的手。
针尾还缠着线头,他低头,用牙齿轻轻咬断,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玄渊别等太晚。
他说,指尖拂过补好的针脚,
玄渊我会尽快回来。
阿砚抬头时,正撞进他眼底。
那里的银紫色光痕比往常亮些,像藏着整片将息的星河,却又裹着化不开的温柔。
他忽然踮脚,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
临砚路上小心。
玄渊的身体僵了瞬,随即伸手把他按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他的呼吸落在阿砚发顶,带着清冽的星子气:
玄渊等我。
这次玄渊走了整整七日。
前五日,阿砚每日都去院角看石榴花,给那丛会唱歌的草浇水,临摹他写的字。
第六日清晨,他发现石榴花落了些,捡了最完整的几片夹进玄渊常看的那本《星图志》里。
第七日傍晚,天边烧起晚霞时,阿砚正在厨房炖莲子羹。
瓷碗刚摆上桌,院门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转身跑出去,正撞见玄渊站在暮色里,银发上沾着点金红的霞光,衣袍下摆还带着未散的罡风气息,却比往常轻快些。
临砚回来了。
阿砚的声音有点发颤。
玄渊朝他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却又稳得让人心安。
他走到阿砚面前,抬手,掌心躺着枚小小的银锁,锁身上刻着“长伴” 二字,边角还沾着点星尘。
玄渊最后一处裂隙补好了。
他说,声音带着赶路的沙哑,眼底却亮得惊人,
玄渊暗影也清了。
阿砚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眼眶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扑进玄渊怀里,把脸埋在他颈窝,哭得像个孩子:
临砚你说的……是真的?
玄渊紧紧抱着他,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能砸进心底:
玄渊真的。以后再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