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准备过程比想象中更热闹，也更需要协作。巨大的开放式厨房里，几乎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刘品言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主灶，负责需要爆炒和红烧的硬菜，苏子琪成了他的专属“传菜员”和气氛担当。刘长卿和杨慕漪默契地处理着大量蔬菜，一个负责清洗去皮，一个负责切片切丝，效率奇高。李岚则游走其间，偶尔对某道菜的调味或火候提出一针见血的建议，像个严谨的美食评论家。
张真源凭借下午采购时展现出的“居家感”和不错的刀工，自然接手了大部分食材的切配工作。焉婧婉就守在他旁边的水槽，将他切好的食材进行最后清洗或焯水准备，再整齐地码放在盘子里，方便刘品言取用。两人不需要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下一步需要什么。
张真源姜丝。
焉婧婉给。
张真源五花肉切好了。
焉婧婉嗯，水快好了，马上焯。
张真源豆腐切好了，小心拿。
焉婧婉好。
这种沉浸在具体劳作中的配合，带着一种温暖的烟火气，让人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和复杂的思绪。油烟机的轰鸣、锅铲的碰撞、众人的交谈声混合在一起，竟奇异地让人感到安心。
弹幕厨房流水线！配合太丝滑了！
弹幕张哥和婉婉这默契度，没谁了！
弹幕像极了家里爸妈做饭的样子！
弹幕言哥霸气主厨！岚姐人间清醒！
赵思宇负责布置餐桌和酒水。偶尔会参与到大家的笑谈中，但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掠过厨房中心那对配合无间的身影。看着焉婧婉专注于眼前的水槽和砧板，看着她因蒸汽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与张真源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流畅……他端着酒杯的手指会微微收紧，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身去调整餐巾的折叠角度。
晚餐终于准备就绪。长条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凝聚了所有人的劳动，看起来格外诱人。
焉婧婉吃得格外满足，眼睛都亮晶晶的，真心实意地夸赞每一道菜。吃到那盘红烧肉时，她眼睛一亮，很自然地侧头对旁边的张真源说。
焉婧婉你切的肉块大小正好，特别入味。
张真源正在喝汤，闻言抬眼，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低声回道。
张真源是火候掌握的好。
这话是对刘品言说的，目光却仍看着焉婧婉。
弹幕互相夸奖。
弹幕商业互吹（不是）
弹幕眼神拉丝了我说。
这个小互动落在赵思宇眼里。他端起红酒抿了一口，笑着接过话头，将赞美引向刘品言，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主厨身上。
赵思宇言哥这手艺确实没得说，火候和调味都是一流。来，我敬言哥一杯。
李岚安静地品尝着菜肴，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淡淡扫过桌上微妙的情绪流动，最后落在自己面前的餐盘上，仿佛那里的酱汁勾勒比人际互动更有趣。
晚餐进行到尾声，桌上的菜肴被消灭了大半，气氛依旧热烈融洽。大家正商量着是玩个桌游还是各自休息，焉婧婉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经纪人-孙姐”，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起身走到客厅角落接听。
起初她的表情还算轻松，但听着听着，眉头便微微蹙起，声音也压低了些许，带着为难。
焉婧婉现在就要过去吗？妆造得挺久吧……明天一早拍？……行，我明白了……嗯，好，我现在准备一下。
挂了电话，她回到餐桌旁，脸上带着十足的歉意。
焉婧婉实在不好意思大家。刚接到通知，之前拍的一部民国戏有个清晨的镜头需要补拍，妆造比较复杂，得现在赶过去做准备，明天一大早开工。
苏子琪（网络歌手）啊？这么急吗？都几点啦？
刘品言（武术指导）民国戏造型是挺费时间的。
赵思宇在哪拍？我送你过去，晚上不安全。
焉婧婉在横店，不用麻烦大家，节目组的车送我就行。就是扫大家的兴了，本来还想一起收拾……
张真源我跟你一起去吧。
众人目光转向他。他已经放下了筷子，看着焉婧婉，理由给得简单直接。
张真源晚上来回跑不安全，而且做妆造等着也无聊，有个伴能说说话。反正明天上午好像没安排任务，我可以在车上补觉。
他的话合情合理，透着自然而然的关心，让人无法拒绝。
焉婧婉看向他，眼神里流露出感激。赵思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点了点头。
赵思宇也好。那你们路上小心，有事随时联系。
弹幕张哥好贴心！理由无法反驳！
弹幕重点是“有个伴说说话”！
弹幕赵导 again… 想送没送成。
两人没多耽搁，跟节目组沟通后便乘车出发。夜晚的道路车辆稀少，城市灯火通明。
车内，焉婧婉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焉婧婉真是没想到，刚杀青没多久又得回去。民国那个头套勒得脑袋疼。
张真源是很复杂的造型吗？
焉婧婉嗯，要贴发片，盘头，戴一堆首饰，穿衣服也一层又一层的。不过拍出来效果是挺好的。
张真源看得出来，你民国造型很出圈。
张真源看过她的相关剧照和路透。
焉婧婉谢谢。就是过程有点折磨人。等下你看到就知道了，得坐在那儿好几个小时。
到了影视基地的化妆间，果然如焉婧婉所说，化妆师、发型师早已严阵以待。她立刻被按在镜子前开始漫长的妆造过程。张真源就在化妆间角落找了个椅子安静坐下，看着镜子里的她如何一点点褪去现代装束，变成那个风情万种的民国佳人。
贴发片、梳头、上妆、做发型……每一步都繁琐细致。焉婧婉闭着眼任由摆布，偶尔因为头发被拉扯而轻轻蹙眉。张真源就默默看着，偶尔在她需要喝水时，及时递上插好吸管的水杯。
龙套（化妆师）怎么小助理换人了？
焉婧婉这是我在综艺节目的同事，不是助理。
龙套（化妆师）我知道，看你们的综艺啦！
龙套（化妆师）太贴心了。
焉婧婉我粉的人可不会有错。
龙套（化妆师）是啊，可是你看上的人。
焉婧婉的脸有些红，在镜头里看不太出来，可化妆师却看得一清二楚。
弹幕默默递水好戳！
弹幕张哥：安静陪伴.jpg
弹幕做妆造真的好辛苦啊！
时间悄然流逝，等到全套妆发、旗袍穿戴整齐，已是深夜。焉婧婉看着镜中完全变了个模样的自己，对张真源无奈地笑了笑。
焉婧婉怎么样？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张真源看着她云鬓旗袍，明艳不可方物的样子，眼神微动，诚实地点头。
张真源很好看。
焉婧婉脸上掠过一丝赧然。
离天亮拍摄还有一段时间，导演让焉婧婉先去休息室眯一会儿。休息室里只有简单的椅子。
也因着只有一天的戏，没有要求制片组安排房车。
其他演员都在拍，休息室只有他们俩，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
张真源你睡会儿吧，要拍了我叫你。
焉婧婉那你呢？
张真源我不困，玩会儿手机就行。
焉婧婉实在抵不住疲惫，也没再多推辞，靠在椅子上很快就睡着了。张真源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坐到稍远一点的椅子上，真的拿出手机安静地看着，守着她浅短的睡眠。
弹幕盖外套！杀我！
弹幕他真的好会呀！
弹幕无声的守护最动人。
天蒙蒙亮时，副导演来叫人。焉婧婉惊醒，看到身上的外套和守在旁边的张真源，愣了一下，随即涌上满满的感动。
焉婧婉你一直没睡？
张真源眯了一会儿。
张真源快去吧，拍摄顺利。
焉婧婉匆匆赶往拍摄现场。补拍的镜头是在清晨薄雾中的花园回廊里的一场独戏，需要她表现出一种复杂的离愁别绪。她迅速进入状态，穿着高跟鞋在冰冷的石板上走了一遍又一遍，眼神哀婉而决绝。
张真源站在监视器后方不远处，看着镜头里那个完全沉浸在另一个时代、另一个故事里的她，专注而富有生命力，与昨晚厨房里那个洗菜的女孩判若两人。他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
导演对光线和情绪要求极高，拍了好几条才满意。等到终于听到“过”字时，天光已经大亮。
焉婧婉几乎是瞬间松懈下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她走过来，对张真源露出一个疲惫却轻松的笑。
焉婧婉总算好了。
张真源很厉害！
张真源由衷夸奖。
回去的车子上，焉婧婉卸下了所有力气和妆发，素着一张脸，裹着张真源那件外套，沉沉睡去。这一次，她睡得毫无防备，头轻轻歪向车窗那边。
张真源没有打扰她，只是示意司机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回到“栖心小筑”时，已是快中午了。别墅里静悄悄的，工作人员告知他们，其他人由节目组安排去外面吃饭了，别墅也给他们留了午饭。
车子停下，焉婧婉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还裹着张真源的外套，车上只剩他们两人和跟拍VJ。
焉婧婉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张真源嗯，回去再好好睡一觉。
在楼梯口，焉婧婉停下脚步，将外套递还给张真源，眼神清澈而真诚，带着一夜共处后的熟稔和感激。
焉婧婉昨晚……真的谢谢你。陪我折腾这一大圈。
张真源接过外套，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淡淡香气。
张真源没事，快回去休息吧。
焉婧婉晚安……不，早安。
焉婧婉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张真源站在安静的客厅里，窗外阳光已经洒了进来。一夜未眠，他却并不觉得疲惫，心里反而有种奇异的充实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第十六章 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