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片刻,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任由沈文琅握着,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影响工作效率。”
沈文琅闻言,眼底笑意更深。他凑近一些,在高途耳边压低声音,气息灼热:
“那以后,多适应适应。”
高途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他瞪了沈文琅一眼,却换来对方一个更加愉悦的笑容。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休息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高途慢慢放松下来,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和身边人安稳的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满足感,悄悄地在心底蔓延开来。
也许,新的关系,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适应。
只是这“适应”的第一步,就是要习惯沈文琅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掩饰的亲昵,以及他那总能轻易让自己脸红心跳的……强势与温柔并存。
高途靠在沈文琅的肩上,感受着对方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包裹着他。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一旦松弛,强烈的疲惫感便席卷而来。他轻轻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几乎要在这片令人沉醉的温暖中睡去。
沈文琅察觉到他逐渐放松乃至依赖的姿态,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被彻底触动。他收紧了手臂,将人更牢地圈在怀里,下颌轻轻抵着高途柔软的发顶。空气中,属于高途的那丝清冷的鼠尾草气息,与他自己的苦艾酒味道微妙地交织、融合,不再有隔阂与对抗,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宁静的和谐。
“累了就睡一会儿。”沈文琅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的共振,透过胸腔传来,“我在这里。”
高途模糊地“嗯”了一声,意识已经有些朦胧。这短暂的休憩,比过去一周所有试图的安眠都要有效。
然而,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阵谨慎的敲门声打破了休息室的静谧。
高途几乎是瞬间惊醒,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坐直,却被沈文琅的手臂稳稳地按住。
“沈总?”门外是张特助略显迟疑的声音,“十分钟后,与瑞科集团的视频会议需要您主持。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高途彻底清醒过来,职业本能让他立刻看向沈文琅,低声道:“会议……”
沈文琅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不合时宜的打扰十分不悦。但他看着高途已经恢复清明的眼神,知道休息时间结束了。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被打扰的不快,扬声道:“知道了。”
门外,张特助的脚步声迅速远去,仿佛生怕多停留一秒。
高途轻轻动了动,这次沈文琅松开了手臂。他站起身,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些许慵懒和红晕,但眼神已经恢复了秘书的专业模式。
“我去准备一下会议室和会议资料。”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衬衫,语气自然地说道。
沈文琅也站起身,目光却依旧黏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嗯。”他应了一声,看着高途走向门口的背影,忽然开口,“晚上一起吃饭。”
不是询问,是告知。但语气里却带着一种崭新的、期待回应的意味。
高途放在门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耳根微微泛红,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拉开门走了出去。
沈文琅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他抬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高途发丝的柔软触感和脸颊的温度。这种明确拥有、并且可以理所当然期待回应的感觉,前所未有地好。
总裁办公室外
高途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心跳还有些失序。他深吸几口气,试图将脸上不正常的温度降下去。刚才在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高秘书,”张特助迎了上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他,眼神有些微妙的好奇,但职业素养让他什么也没多问,“这是瑞科项目的最终版资料,沈总过目后就可以用了。”
“谢谢。”高途接过文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平静无波,“会议室设备我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
他拿着资料,走向总裁办公室,准备在会议开始前最后让沈文琅确认。推开门的瞬间,他看到沈文琅已经坐回了办公桌后,正在接电话。
沈文琅看到他进来,对着电话那头简短地说了句“我知道了,晚上见。”便挂了电话。
高途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晚上见?是和谁?墨倾歌吗?那个刚刚被沈文琅亲口否认的存在,此刻却又像一个幽灵,随着这通电话悄然浮现。
他垂下眼睫,将资料放在沈文琅桌上:“沈总,这是瑞科会议的最终资料,请您过目。”
沈文琅拿起资料,目光却落在高途看似平静的脸上,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极力掩饰的不安。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墨倾歌。”沈文琅直接开口,语气坦然,“她父亲约我谈点事情,正式的商务场合。”
高途抬起头,有些愕然于他的直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脸颊微热,低声道:“沈总不需要向我解释这些。”
“我需要。”沈文琅放下资料,身体前倾,目光专注地看着他,“高途,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因为这些事情不安。所有可能会让你产生误解的事情,我都会提前告诉你,向你解释。”
他的语气认真而郑重,像是在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
高途怔怔地看着他,心底那点刚刚冒头的阴霾,被他这番话轻而易举地驱散了。一种被珍视、被在乎的感觉,暖暖地充盈着胸腔。
“晚上陪我一起去?”沈文琅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期待,“以……我的秘书,以及,”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我的人的身份。”
高途的心猛地一跳。“我的人”这三个字,像带着魔力,让他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失控。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那样的场合带着他显然不合适。但看着沈文琅那双不容拒绝又带着隐隐恳求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好。”
沈文琅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冲淡了他平日里的冷峻,显得格外迷人。他拿起笔,在资料上签下名字,递还给高途:“去吧,准备开会。”
高途接过资料,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沈文琅正看着他,目光温柔而专注,仿佛他是他的整个世界。
高途迅速转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靠在紧闭的门板上,他按住自己依旧狂跳的心脏,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弯了起来。
适应这种亲昵和直白,似乎……也并不坏。
高途靠在门板上,指尖轻轻拂过资料夹光滑的表面,试图压下嘴角那抹不听话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走向会议室,步伐比往日更显轻快。
视频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高途坐在沈文琅侧后方,一如既往地专业、高效,及时调取所需数据,记录会议要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注意力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主位上那个沉稳主导会议的男人。
沈文琅在谈判桌上依旧是那个锐利、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掌权者,但高途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当对方代表提出一个过于苛刻的条款时,沈文琅没有立刻冷声反驳,而是下意识地、极快地朝高途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高途却清晰地接收到了——那里面不再只有独断专行,似乎还掺杂了一丝征询的意味。
高途心头微动,在沈文琅开口前,适时地将一份准备好的市场对比数据,无声地推到他手边。
沈文琅目光扫过数据,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随即用更充分的理由驳回了对方的条款。
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却配合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默契。一种无形的、只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纽带,在安静的空气里悄然联结。
会议结束,屏幕暗下。沈文琅没有立刻起身,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侧头看向正在整理笔记的高途。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公事,如果忽略他眼底那抹柔光的话。
高途整理文件的手一顿,抬起头,有些无奈:“沈总,晚上不是有商务宴请吗?”而且还是和墨家。
“那是工作。”沈文琅不以为意,“结束后,就我们两个。你想吃什么?”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准说随便。”
高途被他这带着点霸道的追问弄得有些耳热,他推了推眼镜,试图掩饰:“……都可以,您决定就好。”
沈文琅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心情大好,也不再逼他,只道:“那就我来安排。”他站起身,顺手极其自然地拂过高途的肩膀,动作轻快得像是在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先回办公室。”
那触碰一触即分,却像带着细小的电流,让高途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他低着头,跟在沈文琅身后,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制力,正在这个男人面前一点点土崩瓦解。
回到总裁办公室,高途正准备投入下一项工作,沈文琅却叫住了他。
“高途,过来。”
高途依言走到办公桌前。
沈文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推到高途面前。“打开看看。”
高途看着那个明显是首饰盒的物件,心跳漏了一拍。他迟疑地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铂金项链,链坠是一枚设计极其简洁的男士指环,环身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碎钻,内壁似乎还刻了字。
这太贵重了,也……太亲密了。
“沈总,这……”高途下意识地想拒绝。
“不是求婚戒指,”沈文琅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但眼神却很认真,“只是一个信物。”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高途面前,拿起那条项链。
“我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沈文琅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来标记我的……所有权,也给你一份安心。”
他拿起项链,示意高途转身。
高途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标记?所有权?这些充满Alpha占有欲的词汇,此刻从沈文琅口中说出,却奇异地没有让他感到被冒犯,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被珍视的承诺感。
他慢慢地转过身,背对着沈文琅。
微凉的铂金链子贴上皮肤,沈文琅的手指偶尔擦过他后颈的肌肤,带来一阵战栗。扣搭扣的声音轻微地响起。
沈文琅为他整理好衣领,将那个指环吊坠轻轻放进他衬衫里,贴在心口的位置。冰凉的金属很快被体温焐热。
“里面刻了我的名字缩写。”沈文琅从背后轻轻拥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透过胸腔传来,“高途,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同样,我也是你的。”
高途低下头,隔着衬衫布料,能感受到那枚指环的形状和重量。它贴着他心跳最剧烈的地方,像一个无声的誓言,将他这些年的暗恋、近期的彷徨与伤痛,以及此刻汹涌的幸福,牢牢地锁在了心间。
他闭上眼睛,向后靠进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轻轻点了点头。
“嗯。”
傍晚,华灯初上。
加长轿车平稳地驶向与墨家约定的私人会所。车内,高途坐在沈文琅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下那枚微凉的指环吊坠。尽管沈文琅已经给了他承诺和信物,但即将面对墨倾歌及其父亲,依旧让他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沈文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伸手过来,轻轻覆上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与他十指交握。
“只是吃顿饭。”沈文琅的声音平静,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跟紧我就好。”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坚定的力道透过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高途侧头看他,沈文琅的目光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高途深吸一口气,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点了点头。
会所包厢内,墨父和墨倾歌已经到了。墨父是典型的商场老狐狸,笑容满面,眼神却精明的打量着进来的两人。墨倾歌依旧妆容精致,看到沈文琅时露出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只是在目光扫过沈文琅与高途自然交握的手时,那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沈总,好久不见。”墨父起身寒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落在高途身上,“高秘书也来了,真是辛苦。”
“墨董客气。”沈文琅微微颔首,牵着高途的手却并未松开,自然地引他入座。这个细微的动作,无疑是一个无声的宣告。
席间,话题主要围绕着两个家族的合作项目展开。沈文琅应对得体,既不失礼,也保持着清晰的界限。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对墨倾歌刻意营造的亲昵保持模糊的默许,而是始终保持着商务距离。
高途安静地坐在一旁,尽职地扮演着秘书的角色,适时地为沈文琅添茶,记录要点。他能感觉到墨倾歌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那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高秘书真是细心,”墨倾歌忽然笑着开口,声音甜美,话锋却微转,“文琅有你这样的得力助手,真是让人羡慕。不过,像这样的私人宴请,还要麻烦高秘书加班,我们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这话看似体贴,实则是在暗示高途身份不合时宜,不该出现在这里。
高途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正要开口,沈文琅却先一步放下了筷子。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目光却平静地看向墨倾歌,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倾歌,你误会了。”
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墨父都放下了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文琅。
沈文琅侧过头,目光落在高途身上,那眼神里的温柔与之前在谈判桌上的冷厉判若两人。他伸出手,在桌下再次握住了高途的手,这一次,是当着墨家父女的面。
“高途今天不是以秘书的身份来的。”沈文琅的声音清晰地在包厢里回荡,他看向墨父,语气郑重,“墨董,正式介绍一下,高途,我的爱人。”
“爱人”两个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墨倾歌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墨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圆滑的笑容取代:“原来如此!沈总,恭喜啊!高……高先生,果然一表人才,和沈总很是般配。”他迅速改了口,老狐狸的本能让他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并试图挽回局面。
高途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脸颊瞬间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