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娘在码头卸第三船货时,腰后忽然泛起一阵酸麻。
她直起身捶了捶后背,粗布短褂下的小腹像揣了颗发潮的豆子,闷闷地胀着。旁边搬货的老张头喊:“二娘歇会儿?看你脸都白了。”
“没事。”苏二娘摆摆手,抓起另一袋海盐往栈板上扛。这胀感就像雨天受潮的旧伤,隐隐作祟,却碍不着干活。她算准了这几日该来月陨,早上出门时在腰上缠了圈晒干的艾草绳,这会儿草香混着汗味漫出来,倒压下了那点不适。
正午蹲在码头石阶上啃干粮,见邻摊的小姑娘捂着肚子掉眼泪。那姑娘是第一次历劫,说小腹坠得像坠了块石头,针线活都拿不稳。
“来,试试这个。”苏二娘把自己的艾草绳解下来给她,“我娘传的法子,晒干的艾草缠腰上,比暖炉还管用。”
小姑娘红着脸接过去,小声问:“二娘,你就不觉得……这劫太难堪了?我娘说女子历劫时不能见人,更不能干重活,会被人笑的。”
苏二娘咬了口窝头,指着码头上往来的商船:“你看那船帆,遇着小风会晃,遇着大风会破,可哪条船因为怕晃就不渡海了?月陨不过是咱女儿家的‘小风’,该干活干活,该笑就笑,难堪啥?”
她下午又卸了两船货,傍晚收工时还帮掌柜的盘了账。腰后的酸麻早就散了,只有艾草绳的味道还留在衣料上,像给这一天打了个踏实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