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李默抬起头，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他看着对面那两个“人”，一个是他曾倾尽所有爱过的女人，一个是给他带来无数痛苦和噩梦的男人。信任？背叛？

伤口剧痛无比，提醒着他失败的代价由谁承受。

林薇空洞的眼睛望着他，轻轻开口，声音依旧飘忽：“我选择……‘信任’。”

选择信任，意味着她将奖励……给谁？给他？还是给……

李默死死咬住牙关，血腥味充满了口腔。他看着林薇那毫无生气的脸，又看向父亲那贪婪而残忍的表情。他不能输，他输不起！母亲和妹妹的脸还在他掌心灼烧、尖叫！

他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背叛。”

他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叹息又像是解脱的气音。

他猛地睁开眼。

林薇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她那双死寂的、灰白色的眼睛，正正地看着他，两行血泪，毫无预兆地、安静地、从她空洞的眼眶里滑落，划过苍白的面颊，像两道狰狞的血痕。

而她旁边的父亲，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近乎呻吟的叹息，脸上泛起一层极不健康的红晕，像是刚刚痛饮了一杯烈酒。

李默掌心的硬币温度骤然升高，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他低头看去，只见硬币表面，母亲的脸庞似乎变得更加清晰，那惊恐的眼神深处，透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

“第二轮。”仲裁者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父亲咧开嘴，露出被烟酒熏黄的牙齿，毫不犹豫地再次嘶吼：“背叛！”

李默的右腿膝盖如同被无形的铁锤狠狠砸碎！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血泪依旧不停地从林薇眼中滑落，她像个坏掉的玩偶，再次轻声道：“……信任。”

李默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前发黑。他看着那不断滴落的血泪，看着父亲那醺醉而残忍的笑脸，看着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口和碎裂的膝盖。

至亲的灵魂……支付……

他颤抖地抬起血肉模糊的左手，那枚硬币悬浮着，母亲和妹妹的脸在极致的痛苦中扭曲，几乎要融化在金属里。

他抬起头，看向林薇，看向她脸上那两道刺目的血痕，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他必须……

他张开了嘴。

第三个“背叛”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

林薇那双流着血泪的空洞眼睛，忽然极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视线以一种非人的机械感，向下，落在了他血流如注的膝盖上。

然后，她的嘴角，在那片死寂的苍白中，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小地、向上弯了一下。

一个冰冷、诡异、绝对不属于林薇的……笑容。

第三个“背叛”卡在李默的喉咙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看见了。

林薇嘴角那抹弧度，冰冷、僵硬，像被人用线强行提起，绝不是她该有的表情。那不是一个感受到背叛的痛苦微笑，也不是嘲弄，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确认？一种非人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