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第一章 琴键与和弦的初遇

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扑进音乐教室时，宋亚轩正抱着吉他调弦。第三根弦总差半度音，他皱着眉拧弦钮，指尖蹭出细薄的茧子，耳尖却先捕捉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沉稳，规律，像节拍器落在木地板上。

门被推开的瞬间，他下意识抬头。逆光里站着个高个子男生，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那人怀里抱着本烫金乐谱，封面上的《月光奏鸣曲》烫金字在阳光下晃眼。

“你好，我是张真源。”男生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带着点低音炮的共振，“音乐老师说，这次汇演的二重奏搭档是你。”

宋亚轩猛地站起来，吉他背带硌得肩膀生疼。他认识张真源，高二的文艺部长，上周开学典礼上弹钢琴的就是他。聚光灯下穿着黑色燕尾服，手指在琴键上翻飞的样子，被女生们做成表情包传遍了年级群。

“我、我叫宋亚轩。”他把吉他往身后藏了藏，指尖在琴颈上无意识地抠着，“老师说……要合作《卡农》？”

张真源已经走到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键上，没发出声音，只是轻轻按出个和弦的手型。“嗯，钢琴版加吉他改编。”他侧过头看过来，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你吉他几级？”

“十级……”宋亚轩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想起昨天在琴房听到的议论——有人说张真源挑搭档特别严，上次跟三班女生合练，因为对方错了三个小节就直接换了人。

果然，张真源挑了下眉：“那试试？从D大调部分开始。”

吉他弦被拨动的瞬间，宋亚轩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琴声还响。他盯着指板上的品丝，余光却忍不住瞟向钢琴前的人。张真源的手指太好看了，骨节分明，指尖泛着健康的粉色，按下琴键时手腕会有个极轻的弧度，像天鹅低头掠过水面。

合奏到第三乐句，他的指尖突然打滑，一个错音突兀地跳出来。宋亚轩的脸“腾”地红了，捏着吉他颈的手指泛白，像做错事的小学生等着挨训。

空气安静了两秒，只有窗外的蝉鸣在叫。

“这里的切分音，”张真源却没抬头，手指在琴键上重复了一遍节奏型，“你弹成三连音了。吉他的拨片可以再倾斜十五度，音色会更亮。”他侧过身，指尖点在宋亚轩的吉他指板上，“看，这个品位，按的时候用指腹发力。”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宋亚轩的耳朵瞬间烧起来。他能闻到张真源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桂花香，像刚晒过的白衬衫。

“试一次？”张真源的指尖离开时，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像片羽毛轻轻扫过。

接下来的排练顺利了很多。宋亚轩渐渐放松下来，发现张真源其实没那么高冷。他会在自己弹错时，用钢琴轻轻垫一个和弦救场；会在翻乐谱时，特意放慢速度等他跟上；甚至在他被琴弦割破指尖时，从笔袋里翻出创可贴，还细心地帮他撕掉边缘的胶条。

“谢谢真源哥。”宋亚轩低头贴创可贴，睫毛垂下来，遮住眼里的光。

“不用。”张真源已经转回去翻乐谱，耳根却悄悄泛了点红，“六点了，今天先到这。”他收拾东西时，宋亚轩瞥见他乐谱夹里夹着张便签，上面用钢笔写着行小字：“吉他部分需降低大二度，适配钢琴音域。”

走出音乐教室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宋亚轩抱着吉他走在后面，看着张真源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白衬衫的后领沾着根吉他弦的铜丝——大概是刚才指点时蹭到的。

“那个……”他往前跑了两步，指尖刚要碰到那根铜丝，张真源却突然停下脚步。

“明天下午四点？”他转过身，夕阳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了把碎金，“我带改编好的谱子。”

“好！”宋亚轩用力点头，看着那根铜丝在风里轻轻晃，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张真源转身离开时，脚步似乎比来时快了些。宋亚轩站在原地，摸着指尖残留的温度，突然发现吉他包上多了个东西——一枚银色的星星别针，大概是刚才靠在一起时，从张真源的包上蹭下来的。

他捏着那枚别针，看着张真源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突然笑出了声。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桂花香漫过来，混着刚才琴键上的余温，像个藏不住的秘密。

音乐教室的窗户还开着，风吹动摊开的乐谱，《卡农》的旋律仿佛还在空气里打转。第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被人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小小的音符，像个未完待续的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