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丞相府的烛火一盏盏熄灭,唯有颜似锦的房仍亮着微光。她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红绳——那是白日里宋言握过的地方。
“小姐,您已经盯着这茶盏发愣半个时辰了。”春桃捧着新煮的安神茶,小心翼翼地问,“可是今日校场出了什么事?”
颜似锦猛地回神,茶盏中的倒影晃碎了她恍惚的神情。她抿了抿唇,宋言那句“我要用北疆的功勋换父皇为我们赐婚”仿佛还在耳畔回响,烫得她耳根发麻。
“没什么。”她别过脸,“备马,我要出去走走。”
春桃瞪大眼睛:“这都三更天了!”
“那就步行。”颜似锦抓起一件素色斗篷,“再啰嗦,明日罚你抄《女诫》。”
(朱雀大街)
夜市将散,零星几个摊贩正收着幌子。颜似锦漫无目的地走着,忽听春桃“哎呀”一声——小丫鬟踩到块西瓜皮,险些滑倒。
“瞧你这点出息。”颜似锦伸手扶她,却见巷口黑影一闪。
她本能地摸向袖中银针,却摸了个空——今日换骑装时,竟忘了将暗器戴在身上!
“小姐小心!”
后颈骤然一痛。颜似锦最后的意识,是春桃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兜头罩下的麻袋腥臭味。
(柴房)
滴水声将颜似锦惊醒。
昏暗的柴房里,她和春桃被反绑在梁柱上,墙角油灯映出两个蒙面壮汉的身影。
“老大,这丫头真是丞相嫡女?绑错了可要掉脑袋!”
“蠢货!大人就是这么说的,绑来就好,其他的随我们,她腰间那块羊脂玉牌,够买下半条朱雀街!”
颜似锦悄悄活动手腕——绑绳是粗糙的麻绳,磨得她腕间渗出血丝。她眯眼打量柴房:堆满干柴的角落有把劈柴的锈斧,窗缝外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春桃。”她压低嗓音,“装晕,等我信号。”
小丫鬟睫毛颤了颤,立刻歪头瘫软。
“哟,醒了?”壮汉拎着水桶逼近,“颜大小姐,劳您写封信给丞相大人,就说……”
哗啦!
一桶冰水泼来,颜似锦趁机猛踹对方膝盖!壮汉吃痛跪地,她趁机用齿尖咬住他腰间匕首,“锵”地甩向春桃的绑绳——
“跑!”
春桃挣脱绳索,抓起柴堆旁的锈斧就砍!斧刃卡在门框上,反倒堵死了出路。
“找死!”另一名壮汉抡起木棍砸来。颜似锦旋身躲过,发间金簪狠狠刺入他手背!
“啊——”
惨叫声中,颜似锦拽起春桃冲向窗口。木窗年久失修,被她一撞即碎。两人滚落院外,却见巷口又冲出三名持刀匪徒!
“分头走!”颜似锦推开春桃,自己引着追兵拐进死胡同。
后背抵上冰冷砖墙时,她摸到腰间玉牌——宋言去年送的生辰礼,内侧刻着“玄甲令”三字。
“拼了!”她咬牙砸碎玉牌,将碎片握在自己的手心,将手掌划出了血痕,当那壮汉追来时,她将碎片刺进了他的喉咙,热血染红了她的脸,她拔出壮汉的刀:
“下一个——”
更夫被厮杀声惊动,鸣锣示警。巡防营火把渐近时,最后一名匪徒捂着断指仓皇逃窜。
颜似锦脱力跪地,这才发现右臂被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春桃哭着撕下裙摆给她包扎:
“小姐,都怪我,要是我也会一点功夫,小姐今天就不会这样了!”
“哭什么?他们不都跑了,真想学啊?”
春桃用力的点了点头:“想!”
颜似锦动了动苍白的嘴唇,“那好,明日,我教你。”
——
丞相府的马车碾过官道,春桃替颜似锦包扎手臂伤口,忍不住问:“小姐,那些绑匪说的‘那位大人’是谁?”
颜似锦冷笑一声,掀开车帘望向远处皇城方向——
“当朝二皇子,宋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