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醒来时，躺在实验舱里。
四周一片死寂。
脑电监测仪的曲线平直如线。
他猛地坐起，浑身冷汗。
——他“死”了。
在梦里，被沈知微抱进怀里，然后意识消散。
可现在，他活着。
舱外，助手趴在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
他踉跄着走过去，看向数据记录——
【实验终止时间：72小时前】
【受试者A（沈知微）：已注销账号，退出实验】
【受试者B（陈砚）：仍处于深度REM状态，无法唤醒】
他手指发抖。
她退出了实验？
可为什么他还在做梦？
他点开通讯记录，找到沈知微的号码，拨出去。
“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他又打开社交账号，搜索她的名字。
——账号不存在。
朋友圈、微博、照片墙，全被清空。
像是从未存在过。
“她删了我。”他喃喃。
可就在这时，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匿名IP：
“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说明‘梦’还没结束。”
他心跳加速。
“我是实验组的备份研究员。沈知微退出实验时，系统出现异常——她的梦境数据没有完全清除，反而被‘上传’到了你的神经回路中。”
“什么意思？”
“她走了，但她的‘梦’还活着。现在，你每晚入睡，其实是在进入她留下的梦境世界。”
陈砚浑身发冷。
“那我见到的她……都是假的？”
“不，是她记忆中的你。她把你们所有的相处片段，编织成一个循环梦境，反复播放。”
他猛地想起——每次梦里，她都说“这次你活下来了”。
原来不是改写结局，而是……她不愿接受他的“死”。
“她为什么要走？”
“因为她发现，每次她梦见你活下来，你的现实身体就会出现排斥反应——器官衰竭、神经紊乱。继续下去，你会真的死在梦里。”
所以他“死”的那次，是她主动切断连接，用退出实验的方式，强行终结梦境。
可为什么他还梦见她？
“因为爱。”消息继续写道，“人类情感的强度，可以突破技术限制。她的执念太深，梦成了‘幽灵程序’，在你脑中自我续费。”
陈砚闭上眼。
原来她不是抛弃他。
她是怕自己害死他，才选择消失。
他冲出实验室，直奔她家。
门锁换了。
邻居说她搬走一周了，去了国外。
他蹲在门口，像被抽空了力气。
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
没有署名，只有一张照片。
是她的手，握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字。
字迹颤抖，却清晰：
“如果你梦见我，请记得——
我不是不要你，
是太想你。”
他泪如雨下。
当晚，他服下安眠药。
他要再进一次梦。
这一次，他不再逃。
他要告诉她：
“我也想你，想得快疯了。”
药效发作，意识沉入黑暗。
梦境开启。
火场，地震，地铁站，雨夜长廊……所有场景飞速闪回。
最后，定格在初遇那天。
咖啡馆，阳光正好。
她抬头，冲他笑：“这杯美式，是你点的吗？”
他走过去，坐下：“不是。”
“那现在是了。”她眨眨眼。
他笑了。
这一次，他没有死。
这一次，他牵起她的手。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泪流满面，点头。
梦外，监测仪的曲线突然剧烈波动。
【REM同步率：100%】
【梦境稳定性：持续上升】
【现实回归概率：0.0001%】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沈知微突然惊醒。
她摸出手机，打开一个早已注销的账号。
收件箱里，躺着一条未发送成功的消息：
“陈砚，我删了你，可梦还在续费。”
窗外，雨停了。
月光洒进来，照在她眼角的泪上。
像一颗，没来得及落下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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