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夏回到出租屋时,天已黄昏。
她脱下湿透的鞋,发现门口有张纸条:
“晚晚来过,留了东西在桌上。”
她皱眉。
林晚不是和陆沉领证去了吗?怎么还有空来她家?
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她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
第一张,是她和周临川在海边的合影。
第二张,是她醉酒后靠在林晚肩上的自拍。
第三张……是林晚和陆沉在酒店门口牵手的画面。
拍摄时间:三个月前。
而那时,林晚还在她面前哭诉陆沉出轨。
陈知夏手指发抖。
她继续翻。
后面全是偷拍照:林晚进出陆沉家,陆沉送她回家,两人在车里接吻……
甚至有一张,是林晚穿着陆沉的衬衫,站在他家阳台上晒太阳。
最后一张,是转账记录截图。
陆沉给林晚转账50万,备注:“封口费,别再提结婚的事。”
她脑子嗡的一声。
原来林晚说的“被出轨”,根本是反向操作。
是她勾引上司,被发现后,怕事情闹大,才演了那出苦情戏。
而陆沉给钱,是为了让她闭嘴,别曝光两人关系。
难怪他们昨天能若无其事地一起领证。
那根本不是结婚。
是演戏。
一场给外人看的秀。
她抓起手机,拨通林晚电话。
“你来我这儿一趟。”
“知夏?你怎么了?我正和陆沉吃饭……”
“现在。立刻。不然我把照片发公司群。”
二十分钟后,林晚出现在门口。
妆容精致,眼神闪躲。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你和陆沉,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晚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都知道了?也对,以陆沉的性格,不可能真和我结婚。”
“所以你们领证是假的?”
“当然。”林晚坐下来,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民政局我们是去了,但没登记。那张结婚证,是P的。朋友圈发完,他就让我删了。”
“为什么?”
“因为他老婆快回国了。”林晚冷笑,“他老婆在国外读博,三年没回来。他怕她发现婚外情,就让我演一出‘已婚’戏码,好让她死心。”
陈知夏愣住。
“所以他让你假装是他老婆?”
“对。他还说,只要我配合,年底就给我升职。”林晚耸肩,“职场嘛,各取所需。”
陈知夏忽然觉得恶心。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陪她熬夜改简历、陪她去医院打胎的闺蜜。
现在,对方却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那你昨天哭着说他出轨,是演给我看的?”
“不然呢?”林晚反问,“我不这么说,你会同情我吗?会帮我吗?知夏,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谁不是戴着面具活着?”
陈知夏没说话。
她把照片和转账记录推到林晚面前。
“这些,我不会发出去。”
“谢谢。”林晚松了口气。
“但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林晚愣住:“你至于吗?我又没抢你男人。”
“你抢的是我的信任。”陈知夏平静地说,“而那比男人重要得多。”
林晚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陈知夏瘫坐在地。
她想起大学时,林晚为她挡酒,被醉汉骚扰,她冲上去打人,手都破了。
那时她们说,要做一辈子的姐妹。
可现在,一句“各取所需”,就抹杀了所有真心。
她打开手机,删掉林晚的联系方式。
朋友圈,仅她可见的那条“姐妹情深”动态,也被她悄悄隐藏。
她忽然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纯粹的爱。
爱情有价,友情标价,连真心,都可以拿来交易。
她决定搬走。
这个城市,留下的全是谎言。
她开始收拾行李。
翻到抽屉底层,一张泛黄的纸条滑出。
是五年前周临川写的:
“知夏,我愿用余生,换你一日欢笑。”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然后,她把它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第二天,她去公司辞职。
HR问她原因。
她说:“想换个活法。”
走出写字楼时,陆沉在停车场拦住她。
“听说你和林晚闹翻了?”
“与你无关。”
“她是个工具。”陆沉点燃一支烟,“你也一样。但你不一样的是——你眼里有光。”
陈知夏冷笑:“现在想PUA我?晚了。”
“我不是想追你。”陆沉吐出一口烟,“我是想告诉你,周临川和沈照的事,没那么简单。”
“哦?”
“沈照确实没病,但周临川……他得了抑郁症,已经两年了。”
陈知夏心头一震。
“他妈妈早年病逝,他一直自责。去年他爸中风,他崩溃了,开始接受心理治疗。沈照知道后,故意装病,想用‘被需要’的感觉救他。”
“所以你是说,他是受害者?”
“不。”陆沉摇头,“他是共谋。他明知道真相,却选择配合。因为他不想面对现实——他其实早就不再爱你了。”
陈知夏呼吸一滞。
“他需要一个理由离开你,又不想当坏人。所以沈照的‘绝症’,成了最好的借口。”
她站在原地,像被抽空了力气。
原来最伤人的,不是背叛本身。
而是对方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
用一场精心设计的悲剧,来掩盖自己的无情。
她转身要走。
陆沉在身后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帮什么?”
“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她回头:“比如?”
“比如……周临川名下的那套房子。是你爸妈出首付买的,写的他的名。”
陈知夏猛地睁大眼。
“房产证还在他手里。但如果你现在行动,还能追回来。”
她没说话。
但那一夜,她彻夜未眠。
她查了法律条款,咨询了律师。
只要能证明购房资金来源,且无赠与协议,她完全可以主张产权。
她决定起诉。
不是为了钱。
是为了告诉自己:
她不是那个只能被抛弃的人。
她可以反击。
她开始收集证据:银行流水、聊天记录、父母证词。
每一份材料,都像在撕开一道旧伤。
第四天,她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小心陆沉。他帮你,不是因为正义。”
她皱眉。
是谁在提醒她?
她想起陆沉看她的眼神。
那种灼热的、带着占有欲的注视。
她忽然警觉。
他为什么这么热心?
仅仅因为她“眼里有光”?
她开始查陆沉。
通过公司内网,她发现他名下有三套房产,两辆豪车。
年薪百万,却从不请客吃饭。
同事说他“孤僻,难接近”。
更奇怪的是,他和林晚的“婚外情”,公司没人真正见过。
所有证据,都来自林晚单方面描述。
她忽然意识到:
也许,陆沉也在演戏。
他和林晚,根本不是情人。
而是一场更大的局。
她决定设局试探。
她约陆沉吃饭,假装感激:“谢谢你提醒我房子的事。我已经准备起诉了。”
陆沉点头:“该拿的,别手软。”
“但我有个问题。”她直视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陆沉沉默片刻,笑了:“因为我讨厌虚伪的人。周临川装深情,林晚装受害者,你们都被他们骗了。我想看到真相。”
“可你和林晚……真的没关系?”
“当然。”他眼神坦然,“她接近我,是为了升职。我利用她,是为了查财务漏洞。我们各取所需,但没越界。”
陈知夏盯着他,试图找出破绽。
可他的表情,无懈可击。
她暂时信了。
但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一周后,她正式提交诉讼。
法院受理。
周临川接到通知,终于慌了。
他打电话求她撤诉。
“房子可以给你,但别毁了我!”
陈知夏冷笑:“你装深情的时候,想过毁不毁我吗?”
她挂了电话。
走出法院时,阳光正好。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可就在这时,一辆车缓缓停在她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沈照的脸。
“恭喜你,终于走出来了。”
陈知夏警惕:“你来干什么?”
“告诉你一件事。”沈照声音平静,“陆沉……他老婆,根本不存在。”
“什么?”
“他根本没结婚。那场‘假结婚’,是他设计的。他让林晚演戏,是为了掩盖他挪用公款的事。财务审计快来了,他需要一个‘已婚’形象来降低嫌疑。”
陈知夏如遭雷击。
“他帮你,是因为你手上有周临川的隐私。他想通过你,拿到更多把柄,好在公司权力斗争中占上风。”
她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是棋子。
三个男人——周临川、陆沉、甚至她以为的“受害者”沈照——都在利用她。
而她,差点又一次,把信任交给了错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