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拿好你的‘命牌’!去那边棚子底下等着!乱跑乱看,小心军棍伺候!”
他指了个方向,随即不再看她一眼。
江浸月如蒙大赦,紧紧攥住那冰冷粗糙的木牌和破布,指尖用力到发白。她抱着包袱,几乎是逃离般快步走向军需官所指的、校场边缘临时搭建的巨大草棚。棚下已挤满了数十个和她一样刚领了“命牌”的新丁,大多瑟缩着蹲在地上,或茫然,或惊恐,也有一些壮志酬酬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味、湿衣服的馊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她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蹲下来,背靠着冰冷潮湿的草棚支柱,冰冷的湿衣紧贴着皮肤,寒气一丝丝往骨头里钻,冻得她牙齿微微打颤。她不敢睡,只能闭着眼,强迫自己一遍遍默念那个新的名字——江明。江明。江明。仿佛念得多了,那个叫江浸月的人,就能真的被彻底埋葬。
新兵里有些原是山匪的霸道的一群人,江浸月看见他们推搡一个瘦弱的少年,路过他们不经意间踢到石子,几人疼的龇牙咧嘴
见几人去找谁踢的石子不再欺负人后,江浸月深藏功与名的走开了。
萧少虞给
听见有人说话,江浸月抬起头,看见了刚才的那个少年,坐在自己左边,伸手递给了自己一块干饼

江浸月抬手接过
江明谢谢
萧少虞我叫萧少虞,京都人,以后大家就是同袍了
江明我叫江明,也是京都人
萧少虞你身上好香啊
萧少虞倒是个自来熟性格,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江浸月聊着
萧少虞江兄,刚刚谢谢你帮我
江明客气了
江浸月确实淡淡的,偶尔回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更久。棚外的雨势似乎小了些,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铅块。一阵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皮甲摩擦的“嚓嚓”声和金属部件碰撞的轻响,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压过了棚内所有的窃窃私语和压抑的咳嗽。
棚子里瞬间死寂一片,所有新丁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连呼吸都放轻了。
脚步声停在棚外。
一个冷冽、清晰,仿佛带着冰棱撞击质感的声音穿透雨幕传来,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士兵“沈将军到——!新兵集合!”
棚内一阵骚动,新丁们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互相推搡着,茫然不知所措。负责看守的几个老兵立刻挥舞着鞭子,厉声呵斥:
士兵“起来!都滚出来站好!磨蹭什么!”
江浸月心下一凛,也跟着人群涌出草棚,站在泥泞的空地上。冰冷的雨水再次打在身上。
校场中央,一队人马静静伫立在细雨中。为首一人,身姿挺拔如雪后青松,端坐于一匹通体漆黑、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之上。他身披玄色轻甲,甲叶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雨水顺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滑落,勾勒出挺直如险峰的鼻梁。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目光锐利如电,缓缓扫视着眼前这群乌合之众,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
少年将军,沈知奕。
江浸月(他应该就是沈劲松的嫡子沈知奕了)
江浸月和沈知奕对上了视线,又飞快地低下头,那双眼睛……太锐利了。
沈知奕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一张张惶恐、麻木、或带着谄媚的脸。新兵队伍歪歪扭扭,在老兵皮鞭的驱赶下勉强站成了几排,个个缩着脖子,在冷雨中瑟瑟发抖。
他的视线掠过前排几个过于矮小瘦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冰封般的平静。就在他的目光似乎要移开时,江浸月感觉那道冰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微微一顿。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沈知奕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他身后一名身材魁梧、脸带刀疤的亲兵队长立刻会意,猛地一夹马腹上前几步。刀疤脸队长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王猛“都给老子听好了!进了这个门,就把你们那些软蛋心思都收起来!从今往后,你们不是泥腿子,不是街溜子!你们是兵!!是将军手里的一把刀!”
他凶狠的目光扫过众人:
王猛“是刀,就得有刀的硬气!是兵,就得懂兵的规矩!第一,令行禁止!第二,袍泽同命!第三,怯战畏死者,斩!临阵脱逃者,斩!祸乱军心者,斩!”
三个“斩”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新丁的心上。队伍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气氛瞬间凝重如铁。
王猛“现在,按队列,依次上前!让将军和老子看看,你们这些新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刀疤脸队长吼完,大手一挥。
队伍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前面的人被叫到名字,踉跄着上前,在沈知奕马前几丈处站定。刀疤脸队长会粗鲁地拍打他们的肩膀、手臂,检查骨骼筋肉,偶尔厉声问几句话,声音大得吓人。沈知奕始终端坐马上,面无表情,目光沉静,只在看到几个明显过于老弱或油滑的面孔时,会紧皱眉头。
江浸月排在队伍中段,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和束紧的胸口。她强迫自己冷静,一遍遍在心里默念:低头,缩肩,声音要哑……脚步放沉……
终于,轮到她。
王猛“下一个!江明!”
刀疤脸队长吼着。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她低着头,脚步略显虚浮地走上前,停在沈知奕马前几步远的泥泞里。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在她眼前形成一道冰冷的水帘。
王猛抬起头来
刀疤脸队长粗声命令,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烦。
江浸月缓缓地抬起了头,但视线依旧垂着,只敢落在沈知奕坐骑那沾满泥浆的马蹄上。
刀疤脸队长上下打量着她,眉头拧成了疙瘩:
王猛“娘的,怎么又是个瘦鸡崽儿?报名字,籍贯,年龄!”
江明“江明…京都人,十七。”
声音压得极低,沙哑干涩。
刀疤脸队长嗤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她单薄的右肩上,力道极大!这一下猝不及防,江浸月被拍得一个趔趄,脚下湿滑的泥地让她重心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王猛草包一个
刀疤脸队长骂了一句。
身体在倒下的瞬间猛地拧腰发力,硬生生在半空中找回了平衡,虽然姿势狼狈,但终究没有摔倒,只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溅起一片泥水。
江明站稳后,抬眼瞪着刀疤脸
王猛还敢瞪我?不服?
这时候萧少虞站出来打圆场
萧少虞怎么会呢军爷,这位兄弟眼睛长得大,面相臭,您别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