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一道冰冷的刀锋狠狠划过她的后背,从肩胛骨一直撕裂到腰际!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汹涌而出,彻底染红了她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袍。
“呃!” 江浸月闷哼一声,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所有的神经,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个趔趄,几乎要跪倒在地。
“江明!” 沈知奕惊呼,连忙伸手扶住她。
“都督小心!” 江浸月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意识几乎涣散,却凭着本能猛地用力将沈知奕向旁边狠狠一推!同时自己借力向反方向滚去!
“噗!” 一支阴险的冷箭擦着沈知奕的脸颊飞过,带起一缕血丝!
而江浸月则再次暴露在刀光之下!一名梁兵狞笑着举刀向她当头劈来!
“找死!” 江浸月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咬牙忍着足以令人昏厥的剧痛,用长刀悍然接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手腕翻转,刀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掠出,瞬间划开了对方的喉咙!
沈知奕一步踏前,再次与伤痕累累的江浸月靠背而立。
江浸月剧烈地喘息着,迅速从怀里扯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看也不看便反手死死缠住背后可怕的伤口,试图暂时减缓流血,布条瞬间被鲜血浸透。她再次握紧了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跟紧我!向外突围!” 沈知奕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江浸月咬牙:“好!”
两人且战且退,向着城门的方向艰难移动。沈知奕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承担了大部分攻势,剑势愈发疯狂凌厉,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每一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江浸月则强撑着剧痛的身体,负责查漏补缺,处理侧翼和身后的威胁,她的动作因失血和伤痛而变得明显迟缓,但眼光依旧毒辣,招式依旧精准致命,为沈知奕挡开数次险情。
梁军被这两人不要命般的反击打得有些懵,加上沈知奕的勇悍远超想象,包围圈竟真的被他们硬生生撕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缺口!
“走!” 沈知奕低吼一声,猛地抓住江浸月的手腕,拉着她向着城外漆黑的夜色发足狂奔!
身后,梁军的怒吼和密集的箭矢破空声紧紧追随!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彻底摆脱追兵,一头扎进城外的一片茂密林地之中。沈知奕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用剑死死拄着地面才没有完全倒下,胸膛剧烈起伏。
江浸月也到了极限,背后的剧痛和大量失血让她视线模糊涣散,天旋地转,踉跄着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浸透了全身,与血水混在一起。
林中暂时安全,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他们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然而,江浸月身上的伤口一直流血,简单的布条根本无法止住。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迅速流失,双眼发沉,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顺着树干滑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知奕喘息稍定,听到动静,强撑着起身来到江浸月身边。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江明整个人几乎被鲜血浸透,像一个破碎的血人,脸色白得透明,气息微弱。那身粗布军服被背后那道狰狞的伤口彻底撕裂。
这里离渠原还是太近,绝非安全之地。
沈知奕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卸下自己身上沉重且显眼的破损玄甲,只留下贴身的深色衣袍。他又迅速从衣袍下摆撕下几条相对干净的布条,拧成一股结实的布绳。他小心翼翼地将完全失去意识的江浸月扶起,用布绳将她稳稳地绑在自己背上。
就在他调整姿势,确保不会碰到她背后伤口,手掌不可避免地托住她腿弯和后背时——
沈知奕猛地怔住了!动作瞬间僵滞!
即使隔着一层被血浸透的衣料,那触感……也过于纤细柔软了!还有之前环抱时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此刻背上传来的、与男性截然不同的、柔软而坚韧的身体曲线……
一切之前被忽略的细节,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脑海:过分清秀的容貌、刻意压低的嗓音、异常纤细的骨架、温泉边那个模糊纤细的背影、偶尔流露出的不自然……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串联!
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也说得通了!
沈知奕的耳根不受控制地瞬间通红,心跳如擂鼓,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震惊、恍然、荒谬、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悸动。
但眼下形势危急,来不及再多想些什么了!他必须立刻带她离开这里,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救治!
他稳了稳心神,将那些翻腾的思绪强行压下,背紧了她,辨明方向,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密林深处艰难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微微泛亮时,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不易察觉。
沈知奕小心地解开布条,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昏迷的江浸月从背上放下,平放在洞内干燥的地面上。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依旧渗血的伤口,他眉头紧锁。不敢耽搁,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山洞确认安全,随后立刻转身出去寻找干燥的树枝和可以止血的草药。
他必须尽快生起火堆,为她取暖,并处理那致命的伤口。
沈知奕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在山洞附近搜寻。他找来干燥的树枝和枯叶,又凭借多年军旅生涯辨识草药的经验,找到了几株具有止血消炎功效的常见草药,如地榆和茜草。
回到山洞,他利落地用火折子点燃了枯叶,小心地将树枝架起,很快,一簇小小的火苗蹿升起来,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黑暗,也带来了些许暖意。跳动的火光映照着江浸月毫无血色的脸庞,更显脆弱。
沈知奕看了一眼她背上那被血浸透、与伤口可能黏连的衣物,眉头紧锁。他迅速走到洞外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边,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里衣最干净柔软的下摆,浸透冰冷的溪水,仔细拧得半干。
回到江浸月身边,他单膝跪地,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谨慎。借着火光,他先是用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她伤口周围的血污和尘土。冰凉的触感让昏迷中的江浸月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痛苦呻吟。
沈知奕的手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更加放轻了动作,仿佛对待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他仔细地将伤口边缘清理干净,露出那道狰狞的、皮肉翻卷的刀伤,从肩胛骨斜贯至腰际,深可见骨,看得他心头一阵发紧。
清理完毕,他拿起那几株草药,放入口中咀嚼。苦涩的汁液弥漫开来,他却毫无所觉,直到将草药嚼成药泥。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凝定,小心地、一点点撕开江浸月后背那早已破碎不堪、被血痂粘住的衣物,尽可能避免二次伤害。
随着衣物的剥离,更多的肌肤暴露在火光下,那白皙肌肤与狰狞伤口形成的强烈对比,冲击着沈知奕的视线。也让他更加确信了之前的猜测——这绝非男子应有的骨骼与肌理线条。他迅速收敛心神,将所有杂念摒除,此刻,他只是一个在救治伤兵的将领。
他将嚼好的药泥仔细地、均匀地敷在那可怕的伤口上。药泥触及伤口,昏迷中的江浸月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无声地张合,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沈知奕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安抚,却又在空中顿住。他转而迅速从自己已经破损的衣袍上撕下更长的布条,作为绷带,准备为她包扎。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尽可能紧密地包扎以便止血,但又小心地控制着力道,避免过紧让她更加不适。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情却愈发沉重。伤口太深,失血过多,这简陋的野外处理远远不够,必须尽快得到更妥善的医治。他添了些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驱散深夜的寒意。然后,他沉默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江浸月苍白的脸上,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映照出其中翻涌的复杂情绪:震惊、疑虑、担忧,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前所未有的焦灼。
洞外夜色浓重,万籁俱寂,只有火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两人交错的、微弱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