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向沈知奕行礼后便快步走到榻前,准备查看江浸月的伤势。他伸出手,正要解开江浸月那被血污和尘土浸透、紧贴在伤口上的衣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突然伸过来,稳稳地拦住了他的动作。
军医一愣,疑惑地抬头看向沈知奕:
军医“都督?您这是……?”
沈知奕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澜。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沈知奕“无妨。把金创药和干净纱布留下,这里交由我来处理即可。”
军医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解和犹豫。军中虽有上下级之分,但救治伤患乃是医者职责,更何况是都督亲自下令让他前来,此刻却又……
军医“都督,这……江明兄弟伤在背后,伤口颇深,处理起来需格外小心,还是让卑职……”
沈知奕“我自有分寸。”
沈知奕打断了他,语气虽淡,却自有一股威压,
#沈知奕“你且将注意事项告知于我,在外等候便是。”
军医看着沈知奕坚定的眼神,虽满腹疑窦,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躬身道:
军医“……是。这金创药需均匀撒在创口之上,若发现有红肿化脓迹象,需立刻以烧酒清洗再敷新药。纱布务必每日更换,保持洁净干燥。”
他仔细交代完,将药瓶和纱布放在榻边,迟疑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人,终究还是低头退出了营帐。
帐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仿佛也随之凝滞。跳动的烛火将沈知奕的身影拉长,投在帐壁上,显得有些孤寂。
他沉默地站了片刻,才缓缓在榻边坐下。动作极其轻柔地将侧卧的江浸月扶起,让她背对着自己,靠在自己支撑的臂弯里。这个姿势让她整个脆弱的背脊暴露在他眼前。
那件粗糙的兵士短褐早已被干涸的血迹和药泥黏连在伤口上。沈知奕深吸一口气,用匕首小心地割开她后背的衣物,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颈后和肩胛处细腻却冰凉的皮肤。他的动作异常谨慎,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一点点将布料从伤口上分离,偶尔牵扯到皮肉,即使是在昏迷中,江浸月也会无意识地发出细微痛苦的呻吟,每一次都让沈知奕的动作僵滞一瞬。
当那道狰狞可怖、皮肉翻卷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时,沈知奕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重了几分。他拿起药瓶,将药粉仔细地、均匀地倾撒在伤口上。
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常年握剑执缰,带着薄茧。然而,当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擦过伤口周围完好的、细腻温软的肌肤时,那触感却像带着灼人的温度,让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眉头紧锁,迅速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伤口,动作愈发快速而精准,仿佛想要借此压下心头那丝陌生而汹涌的、不该有的悸动。他用最快的速度上好药,然后用干净的纱布一圈圈仔细缠绕包扎,打好结。
做完这一切,他才轻轻地将她重新放平躺好,细心地掖好被角。整个过程,他的目光始终刻意避开她纤细的脖颈和散落在枕上的如墨青丝,但那惊心动魄的柔软触感和苍白脆弱的侧颜,却已深深烙入脑海。
沈知奕站起身,退开几步,目光复杂地落在榻上那再次陷入昏睡的身影上,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帐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交织的、轻浅不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