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峰砺火，初显星芒
星遥在寒璃峰的第一个夜晚，是在偏殿的冰床上度过的。
偏殿虽比洞府温暖些，却也处处透着寒气——墙壁是玄冰砌的，被褥上凝着细霜，连呼吸时鼻尖都能触到一丝冷意。
他摸出怀里的小瓷瓶，倒出一粒天澜水府带的暖身丹，吞下后才渐渐驱散了骨子里的寒。
躺在床上，他望着窗外的冰月，想起凌霜清冷的侧脸，还有她那句“撑不住就说”，忍不住笑了笑——他偏要撑给她看，让她知道，他不是来寒璃峰添麻烦的。
寅时的钟声还没响，星遥已起身。他换上冰魄仙宫的白色弟子服，刚走出偏殿，便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呛得咳嗽了两声。寒璃峰的清晨比他想象中更冷，连空气都像掺了冰碴，吸进肺里都带着刺痛。
他按照凌霜的吩咐，往三千阶冰梯走去。冰梯蜿蜒向上，直通观星台，每一级台阶都覆着厚厚的冰晶，倒映着墨蓝的夜空。
星遥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第一级——寒气瞬间顺着鞋底窜上来，像无数根细冰针，扎进小腿的经脉里。
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往上走。
冰梯的寒气远比昨日更甚，走了不过百阶，他的额头便渗出冷汗，冷汗刚冒出来，就被周身的寒气冻成了细霜，贴在皮肤上，又冷又痒。
双腿渐渐沉重，像是灌了铅，每抬一步都要耗费更多灵力去抵抗寒气的侵蚀。他想起在天澜水府时，自己修炼水系功法从未如此吃力，可看着顶端隐在薄雾中的观星台，他又攥紧了拳头——那里有凌霜，有他要守住的“不丢脸”的承诺。
观星台边缘，凌霜早已立在那里。
她依旧是那身素白冰绡裙，发间玄冰簪凝着晨露凝成的冰棱，指尖轻拢着一缕冰蓝灵力，正缓缓注入冰镜。
冰镜里映出的，是星遥艰难攀爬的身影——少年脊背挺得笔直，哪怕脚步虚浮，也从未停下，连落在台阶上的每一步，都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凌霜的指尖顿了顿。
她抬眸望向冰梯，目光落在星遥泛白的唇上。下一秒，她袖袍轻挥，一缕极淡的冰蓝灵力悄无声息地漫过冰梯——那灵力没有暖意，却悄悄中和了台阶上最刺骨的寒毒，让原本能冻裂筑基期灵力护罩的寒气，弱了些许。
星遥没察觉这细微的变化。他只觉得腿上的刺痛忽然轻了点，像是紧绷的弦松了一瞬，连忙趁机加快脚步。
等他终于爬上顶端，扶着观星台的栏杆喘气时，才发现凌霜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望着远处的冰原。
“师、师姐。”他喘着气，声音有点沙哑，“千圈……我跑完了。”
凌霜转过身，目光扫过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和指尖，没说话，只递过一枚莹白的玉牌：“注入灵力，可暂驱寒气。”
星遥愣了愣，连忙接过玉牌。指尖触到玉牌的瞬间，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瞬间驱散了体内的寒气，连紧绷的经脉都舒缓了不少。
他抬头想道谢，却见凌霜已转身往洞府走：“辰时到殿内修炼，迟到一刻，罚再跑五百圈。”
“是！”星遥握紧玉牌，心里暖烘烘的——他虽迟钝，却也隐约察觉到，方才冰梯的寒气似乎松了些，再加上这枚玉牌，师姐或许……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辰时，星遥准时走进洞府旁的修炼殿。殿内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摆着一张冰玉案，案上放着一卷《九转玄冰神诀》的入门卷。
他坐下刚翻开，就皱起了眉——这功法通篇都是至寒的冰系灵力运转之法，他的沧溟水灵根虽与冰系同源，却偏温润，刚试着运转第一式，就觉得丹田内的灵力滞涩不已，像是被冰堵住了通路。
他反复尝试了半个时辰，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灵力在经脉里冲撞，竟隐隐有失控的迹象。正当他想停下调息时，一卷淡蓝色的玉简突然落在案上。
“按这个练。”
凌霜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她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卷古籍，目光落在他泛白的脸上，“玄冰诀入门太烈，这是改良的《寒水转冰诀》，先打基础。”
星遥拿起玉简，注入灵力——里面的功法果然温和许多，将冰系灵力与水系灵力的运转路径调整过，刚好适配他的根骨。
他抬头看向凌霜，却见她已转身，只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午时考核，若连入门式都练不会，不必等酉时。”
殿门缓缓关上，星遥握着玉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知道，师姐嘴上严苛，心里是愿意教他的。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按照玉简上的功法，缓缓运转灵力——水系灵力顺着改良的路径游走，渐渐与空气中的冰系灵气交融，虽仍有寒意，却不再滞涩，反而像溪流绕着冰棱，顺畅了许多。
日头渐高，修炼殿内的冰雾渐渐淡了些。星遥沉浸在功法运转中，竟没察觉时辰流逝，直到凌霜的声音再次响起：“收功。”
他连忙停下，起身行礼。凌霜走到案前，指尖凝着一缕冰蓝灵力，轻轻点在他的丹田处——一股清凉的灵力探入，瞬间摸清了他体内功法的运转情况。
“尚可。”她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酉时考核实战，用你刚练的诀，接我一招。”
星遥眼睛一亮：“是！”
凌霜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修炼殿。殿内只剩下星遥一人，他摸着丹田处残留的清凉感，只觉得浑身都有了劲——能接师姐一招，这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认可。
傍晚时分，寒璃峰的风突然变了。
原本澄澈的天空渐渐笼上一层灰雾，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腥甜的气息——那是魔气的味道。
星遥刚结束修炼，正坐在石桌边擦拭佩剑，就见凌霜从洞府里快步走出，玄冰簪上的冰棱微微颤动，眸色冷了几分：“跟我来。”
他连忙跟上。凌霜的速度极快，白色裙裾在冰原上划过一道残影，星遥几乎要催动灵力才能跟上。两人往寒璃峰西侧的乱石滩走去，越靠近，那股腥甜的气息就越浓，空气中的寒气都仿佛被染上了黑色。
“屏住呼吸，别让魔气入体。”凌霜停下脚步，指尖已凝出冰刃，“是低级魔修，来探路的。”
星遥点头，握紧佩剑，警惕地望向乱石滩。只见三块巨大的玄冰后，窜出三道黑色身影——魔修的服饰破烂不堪，脸上覆着血纹，手里的骨刀泛着黑气，刚一现身，就挥刀朝两人砍来。
凌霜身形未动，指尖冰刃飞出，瞬间冻住了最前面那名魔修的骨刀。可另外两名魔修却绕到侧面，直扑星遥——他们似乎察觉到星遥修为最低，想先捏碎这个“软柿子”。
星遥瞳孔微缩，却没慌。他想起凌霜教的《寒水转冰诀》，连忙运转灵力，指尖凝出一道淡蓝色的水幕——水幕刚形成，就被他注入了一丝星源力，瞬间蒙上一层薄冰，挡住了骨刀的劈砍。
“嗤——”骨刀砍在冰幕上，黑气瞬间被冰幕上的星源力净化，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名魔修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一个筑基期弟子竟能挡住他的攻击。
就是这一愣的功夫，凌霜已解决了正面的魔修。她身形一晃，出现在星遥身侧，指尖冰刃横扫，瞬间冻住了另外两名魔修的经脉。“问出是谁派来的。”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星遥会意，上前一步，指尖凝出一缕星源力，轻轻点在其中一名魔修的眉心。星源力带着净化之力，刚探入魔修的识海，对方就惨叫起来：“是、是鸩骨老人！他说……要看看寒璃峰的防御……”
话音刚落，凌霜已抬手捏碎了魔修的神魂。黑色的魔气散开，被她周身的寒气冻成齑粉，落在地上，瞬间消融。
“鸩骨老人。”凌霜低声重复，眸色沉了沉——昨夜刚镇压了他的余孽，今日就敢来探寒璃峰，显然是有备而来。她转头看向星遥，目光落在他指尖残留的星源力上，那淡金色的灵力，竟让她神魂深处的烙印，又轻轻动了一下。
“你的星源力，能净化魔气。”凌霜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些许，“以后再遇到魔修，先用它护住自身，再寻机会反击。”
星遥心里一暖，连忙点头：“弟子记下了。”
两人往回走时，天已擦黑。冰原上的风更冷了，凌霜却放慢了脚步，与星遥并肩而行。她望着远处冰魄仙宫的灯火，忽然开口：“寒璃峰的危险，不止是修炼的苦。魔宗不会善罢甘休，以后外出，必须跟在我身边。”
“是！”星遥用力点头，心里竟有些雀跃——这是师姐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还特意提醒他安全。
回到寒璃峰，凌霜站在洞府门口，看着星遥走进偏殿，才转身回了洞府。她走到冰镜前，抬手抚上眉心——方才看到星遥的星源力时，那道沉睡的烙印又泛起了熟悉的刺痛，却比以往轻了许多，像是被温暖的光包裹着。
“星源力……果然能克制它。”她低声喃语，眸色复杂。老祖的安排，似乎比她想的更深远。
这时，一道白色身影落在她脚边——魄仙鹤展开翅膀，歪着脑袋，眼底带着几分好奇，显然是在想方才跟在凌霜身边的星遥。它轻轻啄了啄凌霜的裙角，像是在询问什么。
凌霜弯腰，指尖抚过仙鹤的头顶：“他是星遥，以后……会留在寒璃峰。”
魄仙鹤眨了眨眼，忽然振翅飞向偏殿的方向，在窗外盘旋了一圈，才又飞回来，落在凌霜肩头。
凌霜望着偏殿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冰镜——镜中映出的，是寒璃峰的夜空，星辰璀璨，像是撒了一把碎金。
或许，老祖说得对，这道“星火”，真的能照亮她冰封的路。
而偏殿内，星遥正握着凌霜给的玉牌，坐在床上复盘今日的实战。他想起师姐并肩而行的身影，想起她提醒自己的话，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摸出那卷《寒水转冰诀》，小心翼翼地收进储物袋——这是师姐第一次教他东西，他要好好保管，更要好好修炼，早日能真正跟上她的脚步。
窗外，冰月渐圆，寒雾缭绕。寒璃峰的夜依旧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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