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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荒原遇孤,冰刃藏柔

冰魄烬星河

从万魔窟返程的途中,凌霜特意绕路前往玄冰矿脉外围——此前魔修夺取矿脉灵力时,曾波及周边的凡人村落,她需确认是否有村民受困。

极北的寒风依旧凛冽,地面的冰层却已褪去黑色,露出原本的莹白,显然是封印加固后,魔气对周遭的侵蚀也随之减弱。

“前面就是青岩村了。”赤炎真君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我之前路过时,还看到有村民在村口晒草药,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凌霜眉头微蹙,玄冰簪上的冰晶轻轻颤动——她并未感知到魔气,却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属于孩童的灵力波动,带着恐惧与不安。“加快速度,去看看情况。”

四人飞身落地时,才发现青岩村的房屋大多完好,只是空无一人,唯有村口的老槐树下,蜷缩着一道瘦小的身影。

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冻得脸色发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偶,一双大眼睛警惕地望着来人。

“别怕,我们是冰魄仙宫的修士,不会伤害你。”素商放缓语气,试图靠近,女孩却立刻往后缩了缩,将布偶抱得更紧。

凌霜示意素商停下,自己则缓缓走上前。她周身的冰蓝色灵力不自觉地收敛了凌厉,只余下淡淡的暖意——或许是女孩眼中的恐惧太过真切,让她想起了百年前刚入仙宫时,那个在寒璃峰上独自练剑到深夜的自己。

“你的家人呢?”凌霜的声音比平日柔和了许多,没有了面对魔修时的冰寒,反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女孩沉默了片刻,才小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爹娘……爹娘去矿脉找吃的,再也没回来。村里的人都走了,我不敢走,怕爹娘回来找不到我。”

星遥闻言,心中一酸——他自幼无父无母,被天澜长老带回仙宫,深知无依无靠的滋味。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温热的糕点,递到女孩面前:“这个给你吃,吃了就不冷了。”

女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凌霜,见她没有反对,才接过糕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她吃得很快,显然是饿了许久,噎得直咳嗽。素商连忙递过水壶,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叫阿箐。”女孩吃完糕点,脸色好了些,主动开口道,“姐姐们长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子。”

她说着,目光落在凌霜身上,注意到她始终微蹙的眉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朵用草绳系着的小野花——花瓣是淡紫色的,在寒风中却依旧鲜活,显然是阿箐精心保存的。

阿箐踮起脚尖,将野花递到凌霜面前,小声道:“仙子姐姐,阿娘说,看到好看的花,就不会不开心了。你别皱眉啦,皱眉就不好看了。”

凌霜愣住了。她活了近两百年,从入仙宫起便一心修炼,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更无人敢用这样稚嫩的语气劝她舒展眉头。她看着阿箐冻得通红的小手,和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忽然软了下来。

下一瞬,凌霜竟缓缓蹲下身子——这是她成为元婴后期修士后,第一次对一个凡人孩童做出如此平等的姿态。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朵野花,指尖触碰到花瓣时,还特意收敛了灵力,生怕冻伤这脆弱的生命。

“谢谢你,阿箐。”凌霜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虽不明显,却足以让一旁的星遥、素商和赤炎真君惊得睁大了眼睛——他们从未见过凌霜露出这样柔和的神情。

阿箐见她收下花,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仙子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凌霜握着野花,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青岩村已不宜久留,阿箐孤身一人,若放任不管,迟早会被寒风或残存的魔物所伤。

她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阿箐,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会为你找一位厉害的师父,教你医术,以后你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治好别人的病。”

阿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医术?像村里的王大夫那样,能治好阿爷咳嗽的那种吗?”

“是。”凌霜点头,语气认真,“你的师父会比王大夫厉害百倍,她能治好很多人的病,还能教你如何在这乱世中好好活下去。”

阿箐看了看凌霜,又看了看星遥和素商,见他们都带着善意的笑容,便用力点头:“我愿意!阿箐想学好医术,以后要是再遇到爹娘那样找不到回家的人,我就能治好他们,让他们回到孩子身边!”

凌霜闻言,心中微动,伸手轻轻摸了摸阿箐的头——这个动作自然而温柔,完全不像平日那个清冷威严的寒璃仙子。

“那我们现在就带你回冰魄仙宫。”凌霜站起身,将野花小心翼翼地别在自己的衣襟上,冰蓝色的衣料衬着淡紫色的花瓣,竟生出几分难得的鲜活气息。

四人带着阿箐,再次踏上返程之路。凌霜特意用灵力为阿箐凝聚了一个温暖的护罩,隔绝寒风,还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柔软的锦袍,让素商帮阿箐换上。

阿箐坐在星遥的佩剑上,好奇地看着周围飞速掠过的景色,时不时问些幼稚的问题,星遥都耐心地一一解答,素商也在一旁笑着补充,连赤炎真君都收起了往日的喧闹,偶尔会用火焰为阿箐变出一只小小的火鸟,逗得她哈哈大笑。

凌霜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衣襟上的野花轻轻晃动,她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眼中也多了几分平日少见的暖意。

星遥回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忽然明白——师姐并非天生冷漠,只是常年的苦修与仙宫的责任,让她习惯了将柔软藏在冰刃般的外表之下。而阿箐的出现,就像一束微光,照亮了她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温柔。

三日后,众人终于回到冰魄仙宫。凌霜没有先去见玄冰老祖,而是直接带着阿箐前往仙宫的“百草峰”——那里是医修的聚居地,峰主白苏真人是修真界有名的医修,不仅医术高超,性格也温和善良,最适合做阿箐的师父。

百草峰终年绿意盎然,到处都种满了珍稀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白苏真人听闻凌霜来访,立刻出门迎接,看到她身边的阿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寒璃仙子今日怎会有空来我百草峰?这位小姑娘是……”

“白苏师姐,这是阿箐,青岩村的孤儿,魔修袭扰矿脉时,她的父母不幸遇难。”凌霜轻声解释,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求,“我想让阿箐拜入你门下,学习医术,还望师姐成全。”

白苏真人看着阿箐,见她虽瘦小,却眼神明亮,眼中满是期待,便笑着点头:“这孩子看着乖巧,我喜欢。阿箐,你愿意跟我学医术吗?”

阿箐用力点头,朝着白苏真人深深鞠了一躬:“阿箐愿意!谢谢师父!”

白苏真人笑得更欢了,伸手拉起阿箐的手:“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会教你识草药、炼丹药,等你学好了,就能治好很多人。”

凌霜见阿箐有了着落,心中大石落地。她又叮嘱了白苏真人几句,让她多照拂阿箐,才转身离开百草峰。

走在仙宫的石板路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襟上的野花——花瓣虽已有些蔫,但那淡淡的紫色,却依旧让她的心情格外舒畅。

刚回到寒璃峰,星隐阁主就派人来传讯,说玄冰老祖在观星台等候,要听她汇报万魔窟的情况。凌霜整理了一下衣袍,收起心中的柔软,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朝着观星台飞去。

观星台上,玄冰老祖与几位长老已等候多时。看到凌霜到来,玄冰老祖率先开口:“霜儿,万魔窟的封印已加固?玄冰矿脉的情况如何?”

“回老祖,封印已用净化后的魔晶暂时加固,但魔修夺取了不少矿脉灵力,且万魔窟深处还有更强的魔修在图谋突破封印。”凌霜躬身回话,将万魔窟的情况一一禀报,包括噬魂护法的死、魔修的计划,以及阿箐的遭遇。

当听到凌霜为阿箐安排拜师时,玄冰老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能有这份心,很好。仙宫不仅要守护修真界,也要护佑凡人百姓。阿箐的事,你做得对。”

几位长老也纷纷点头,称赞凌霜有仁心。

凌霜微微颔首,又道:“老祖,弟子建议,派弟子前往玄冰矿脉驻守,同时加强仙宫的戒备。魔修此次失利,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次来袭。”

玄冰老祖沉吟片刻,点头道:“好。你带队驻守矿脉,星遥与素商随行,赤炎真君则返回炎火山,通知你师父炎阳真君,让他派弟子协助守护矿脉——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保障。”

“是!”凌霜应道。

离开观星台时,夕阳正缓缓落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寒璃峰的冰面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凌霜站在峰巅,望着百草峰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阿箐跟着白苏真人识草药的模样。

她抬手摸了摸衣襟上的野花,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或许,守护修真界的意义,不仅在于斩杀魔修、加固封印,还在于守护这些像阿箐一样的小生命,守护他们眼中的希望。

而此时的万魔窟深处,那道黑色的身影正将一枚巨大的魔晶按在魔像上。

魔晶中蕴含的恐怖灵力让整个石窟都在震动,黑影的声音带着阴冷的笑意:“寒璃仙子,你以为加固了封印就万事大吉了?等着吧,等我吸收完这万魔晶的力量,突破化神期,不仅要冲破封印,还要将你那冰魄仙宫,连同那个叫阿箐的小丫头,一起化为灰烬!”

黑色的魔气从魔晶中汹涌而出,缠绕着魔像,也缠绕着黑影的身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而凌霜早已做好了准备——她不仅要守护玄冰矿脉与仙宫,还要守护那些她在乎的人,哪怕为此付出再多,她也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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