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苏念是被闹钟叫醒的,睁开眼时,窗外的鸟鸣声正清脆地撞进来,衬得房间里格外安静。
她坐起身,昨夜的疲惫还沉在骨头里,眼眶有些发肿。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一片干涩的凉意——哭了太久,连泪都流干了。
起身洗漱时,镜子里的人脸色依旧苍白。苏念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很久,直到那点残存的脆弱被一点点压下去,眼神重新变得平静,才拿起书包出门。
走到楼下时,她下意识往路灯下瞥了眼——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几片落叶滚过,昨晚贺峻霖站过的地方,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她抿了抿唇,攥紧书包带往学校走。
——
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苏念推开门,目光第一时间扫过自己的座位——严浩翔已经坐在那里了,背挺得很直,手里捏着本物理习题,却没怎么动,眼神落在窗外,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目光与苏念撞在一起。
严浩翔娇…苏念同学,早啊
苏念冲着他点了下头,权当是对他的回应了。
严浩翔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进去的空间。指尖捏着的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暴露了他的不自在。
严浩翔那个……
严浩翔的声音很轻,带着试探
苏念有事?
严浩翔昨天的事,我替贺儿向你道歉
苏念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没应声。
严浩翔其实贺儿他不……
苏念班长!这是我的作业
苏念站起身子,将作业本递给了班长,完全无视了一旁的严浩翔。
严浩翔的指尖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地转回头。
上课铃响,苏念手伸向书桌抽屉想拿课本,指尖却先碰到个硬硬的小物件。她顿了顿,把东西捏出来——是颗草莓糖,糖纸是粉嫩嫩的颜色,还印着小巧的草莓图案。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放的。
苏念捏着那颗糖,糖纸边缘被捻得发皱,最终还是悄悄放回了书桌最里侧,没动。
——
课间操时,苏念站在队伍里,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教学楼顶楼的方向。三年前,贺妤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
记得那天是贺妤主动叫她去天台的。她记得贺妤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她,校服裙摆被风掀得轻轻晃。
贺妤“我的小阿念来了”
苏念“姐姐,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当时贺妤转过身,脸上没什么笑,眼神有点慌,攥着栏杆的指节泛白。
贺妤“念念,有件事……”
话只说了一半,就被突然传来的响声打断了。贺妤猛地闭了嘴,往苏念身后瞥了一眼,脸色更白了些。
贺妤“小阿念,你先走吧。下次姐姐在和你说”
苏念“阿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贺妤“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会”
贺妤“小阿念你先走吧”
那时候苏念只当她是心情不好,没再多问,转身就下了楼。现在想起来,贺妤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攥紧栏杆的手,还有听见声响时瞬间紧绷的后背……她是在害怕。她在怕什么?
NPC.女同学:“苏念!”
NPC.女同学:“发什么呆呢?队伍解散了”
身旁同学的提醒让苏念猛地回神,原来课间操已经结束,队伍正往教学楼走。
她得再去一次天台。
午休时,教学楼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趴在桌上睡觉。苏念来到那幢教学楼,故意绕到消防通道走,楼梯间没开灯,只有几缕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
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响得格外清晰。
终于来到顶楼,消防通道的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天台还是老样子,栏杆上的漆掉了不少,露出底下的锈迹。
苏念走到贺妤当年站的位置,扶着栏杆往下看。楼下是操场,几个男生在打篮球,笑声顺着风飘上来,衬得天台更静了。她试着像贺妤那样转过身,望向楼梯口的方向——从这个角度,能清清楚楚看见谁从楼梯口出来。
当年,贺妤究竟看到了什么?
苏念蹲下身,手指拂过栏杆底部的缝隙。三年过去,这里积了厚厚的灰。
指尖忽然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渗出点血珠,她眼尖的发现墙壁的砖缝里嵌着一小块碎塑料片。
她赶紧用指尖把碎塑料抠出来,小心翼翼擦掉上面的泥。碎片很小,边缘被磨得很光滑,显然埋在这里很久了。
苏念顺着墙缝往里一看,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
她抠出来一看,是支银灰色的录音笔,外壳磨得发毛,正是贺妤以前总带在身上的那支。她说她喜欢听风的声音,所以她总是拿着那支录音笔录下她喜欢的声音。
苏念心口猛地一跳,按了下开关,屏幕暗着——早没电了。
她攥着录音笔往楼梯口退,刚要抬脚,就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
马嘉祺监控备份我让耀文去查了,当年负责监控的人半年前就辞了职,现在找不着人。
是马嘉祺的声音。
张真源匿名号码那边也没进展……
苏念缩在消防通道的拐角处,指尖攥得发疼。
(他们也在查当年的事吗?)
马嘉祺张哥,我让你查的,你查到了吗?
张真源我查过那个航班的乘客名单,确实有念念的名字。但……
马嘉祺怎么了?
张真源我查了当年机场周围的所有监控,根本没拍到念念的身影
张真源手指拂过苏念刚才待过的地方,喉结滚了滚
张真源我托人查了那天送念念去机场的司机,说是去机场,结果半路就改道去了城郊,后来那辆车在城郊出了车祸……
苏念握着录音笔的手猛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城郊的那场车祸,如噩梦般浮现在脑海中。
那天,妈妈几乎是将她强行推上了出租车。起初她只当妈妈是为她好想着让她出国避避风头。可当车子驶入陌生的岔路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攫住了她的心。这条路,不是通往机场的方向;更让她惊恐的是,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锁死。面对她的质问,司机只是冷笑着抛下一句荒谬至极的话:“你妈把你卖给我了。”
胸口翻滚着愤怒与绝望,苏念近乎本能地扑向前方,试图夺过方向盘。然而,意外却在瞬间爆发,失控的车辆猛然偏移,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整个世界陷入了混乱。
等她在醒来时是在医院,是敖子逸路过救了她,他说再晚送医院半小时,她就真挺不过去了。原来母亲说的“送你出去躲躲”,其实是不要她了啊……
她当时还以为她的妈妈终于对她好了,其实只是想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啊……
马嘉祺这件事先别告诉他们几个
马嘉祺的声音冷下来
马嘉祺尤其是刘耀文和严浩翔他们太容易冲动了
天台的门又“吱呀”响了一声,他们应当是走了。
苏念后背抵着墙,大口喘着气。内袋里的录音笔硌着心口,又烫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