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的你

苏念回到教室时，心脏还在胸腔里“砰砰”狂跳，像要挣脱出来。她把那支录音笔飞快藏进书包最里层，随后猛灌了一口水。

整整一天，苏念都像丢了魂。老师在讲台上讲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好不容易挨到放学铃响，她几乎是小跑着冲回了家。

她打开家门，鞋都没顾上换就冲进卧室翻充电线，指尖发颤地插好线，录音笔连着充电器搁在床头柜上。看着笔身上亮起的红色指示灯——电量在一点点往回涨，她松了口气。

苏念还好，能充进去电

等电的那会儿，她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床单边角，把布料揉得发皱。方才天台的风还刮在耳边，张真源和马嘉祺的对话让她又想起了那一天……

——

NPC.苏丽：“念念，妈妈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现在你的处境实在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

苏念“妈妈……”

NPC.苏丽：“你是我的女儿，妈妈相信你。”

这一声“女儿”听的苏念心里酸酸的。

其实苏丽也不是没喊过这两个字。但那多半是张叔（张真源父亲）在的时候，或是张真源在旁边，她就会忽然软下声气，笑着叫苏念“女儿”，顺手给苏念夹口菜，或是替苏念理理衣领。

可只有苏念清楚，等旁人一走，她脸上那点热乎气立马就散了。眼尾扫过苏念时，全是藏不住的腻烦，仿佛苏念是块沾在身上甩不掉的泥。她哪是真把苏念当女儿？不过是借着苏念，在张叔和张真源跟前，演一出“慈母”的戏罢了。

苏念偷偷抬眼看她，苏丽的眼中满是慈爱，苏念盯着她，竟生出点傻念头：是不是这回不一样了？她是不是……真要对我好了？

毕竟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苏念“妈妈我该怎么办……”

苏念“我…我现在好怕…”

苏念一下子扎进苏丽的怀抱，肩膀微微颤抖着，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NPC.苏丽：“不哭，念念。妈妈在呢”

NPC.苏丽：“念念，妈妈给你定了张机票，你出国避避。”

苏念“可是……”

NPC.苏丽：“放心，这件事妈妈会和你张叔叔一起调查清楚的，念念你拿着快走吧！”

直到最后，坐上那辆车……苏念才彻底醒了。原来那声“女儿”，不过是她又一场戏的开场。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然后一点点冷透，最后沉到底，再也起不来波澜了。

“嗡——”

录音笔闪烁着微光，启动时发出轻微的震动声，将苏念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她深吸口气，指尖颤抖着按了播放键。

先是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像旧电视没信号时的杂音，过了好一会儿，才透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质磨得厉害，时有时无。

苏念能认出来，这似乎就是贺妤的声音。

贺妤“……你……龌龊事……证据……”

停顿了一下，电流声更响了，混着个刻意压哑的声音，辨不出男女，像隔着层厚布。

？？？“知道又……怎样？”

贺妤“你……不准……碰念念！”

贺妤“念念……你要是敢碰她……我……全抖出去！”

？？？“呵…贺妤你以为……我们…一条绳上的……放过你……”

贺妤“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贺妤的话好像没说完，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挣扎声打断，有东西摩擦的窸窣声，还有贺妤闷哼的气音。苏念的心一下揪到嗓子眼，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都没觉疼。

紧接着，是一阵风刮过的尖锐声响，跟着就是贺妤短促又凄厉的一声惨叫——

？？？嗞嗞嗞———

录音戛然而止。

刺啦的电流声也没了，只剩死一样的安静。

苏念僵坐在地毯上，眼泪没预兆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裤子上洇出小湿痕。

苏念所以……阿姐是因为我吗……

苏念是我害你……好疼好疼

苏念只觉呼吸一滞，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那录音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刺进她的心口，疼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试图寻找一丝支撑。

缓了好半天才找回力气，苏念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敖子逸喂？怎么了念念？想哥啦？

苏念敖子逸你现在忙吗？

当苏念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敖子逸目光沉了沉，声音严肃地问道。

敖子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念我今天…去天台了，然后……

苏念把天台撞见张真源和马嘉祺的事、还有录音里的内容都讲了。

敖子逸听完录音，脸色沉得厉害。

敖子逸念念，你先不要慌，这个录音笔明天你带给我，我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

敖子逸还有，之后不许在自己去调查这件事了

敖子逸当年的情况比想的复杂……

敖子逸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开口。

敖子逸你说他们七个也在查当年的事，他们手里说不定有能用的东西。

苏念没说话。

敖子逸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敖子逸看穿了她的心思。

敖子逸但为了真相，或许你可以试着和他们合作。

苏念吸了吸鼻子。

苏念我在想想

挂断电话后，苏念环顾四周，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屋里没开灯，苏念坐在黑暗里，录音里贺妤的声音总在耳边飘。

正愣神时，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了，谁会来？她摸黑起身，透过猫眼往外看。

看清外面的人后，苏念皱了下眉，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把门打开了。

苏念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