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站起来！”
宋亚轩的声音，冰冷，斩截，像淬火的钢鞭，狠狠抽在丁程鑫几乎停跳的心脏上！透过耳机，砸进鼓膜，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站起来？
怎么站？
他那条被支具死死锁着、被试剂催化、被警告不准失控的废腿？！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海啸般扑来，瞬间将他淹没！视野里全是爆炸的光效和扑向宋亚轩的致命技能，耳朵里是观众席炸开的惊呼和倒吸冷气声！
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却先于意志动了。
像被无形的线猛力拉扯，像被沉入冰海濒死时最后的痉挛——
他腰部猛地发力！几乎听见自己脊椎不堪重负的呻吟！被效能贴死死缠绕、抽搐了一整天的手臂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力气，狠狠撑住冰冷的操作台！
固定支具最核心的卡扣，在他大腿猛然绷紧、肌肉剧烈贲张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
“咔。”
金属疲劳到达极限的哀鸣！
不是解锁！是濒临崩断！
足够了！
一股尖锐到极致的、撕裂般的剧痛从右腿残肢深处爆炸开来！眼前瞬间血红一片！喉咙口涌上强烈的腥甜！
但他借着这剧痛和手臂支撑爆发的反作用力，身体竟然真的猛地向上抬起了一个极其微小、却毋庸置疑的——高度！
脱离了轮椅坐垫！
不再是全然瘫坐的姿态！
就在这身体抬升、重心改变的毫秒之间——
他那双因为剧痛和极度兴奋而剧烈颤抖、却异常灼热的手，如同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在键盘和鼠标上疯狂掠过！
“灵媒”残血的角色，在这毁灭性的爆炸光效中，做出了一个任何模拟训练中都从未出现过的、完全违背物理引擎常识的动作——
它没有释放任何技能光效。
而是将自身残存的所有能量，连同那根始终连接在宋亚轩“幽影歌者”身上的、几乎被忽略的微弱治疗线，以一种自我毁灭般的决绝，悍然逆转！引爆！
“嗡——！！！”
一道细微却无比刺眼的纯白色光芒，如同濒死之星最后的爆闪，从“灵媒”身上炸开！并非攻击，也非治疗，而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能量过载！瞬间干扰了扑向宋亚轩的那部分致命技能的锁定和轨迹！
虽然只有0.1秒的凝滞！
但对于宋亚轩来说，足够了！
爆炸的火光中，“幽影歌者”周身那扭曲的、不祥的幽暗光芒骤然炽盛到顶点！那低沉压抑的安魂曲前奏，猛地拔高，变得尖锐、凄厉，如同万鬼齐哭！
死亡的音符不再是扩散，而是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奔涌、吞噬！
扑到最近的敌方突击手，脸上的惊骇瞬间凝固，血条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稍远一点的治疗，身上的护盾如同纸糊般破碎，血量狂泻而下！
【Double Kill！！！】
系统提示音嘶哑地响起，却被淹没在更加恐怖的音效和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
“安魂曲”的黑色音浪余势不减，狠狠撞击在黄泉路两侧无形的能量壁垒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响，整个虚拟地图都在哀鸣！
光芒渐熄。
硝烟缓慢散去。
屏幕上，“幽影歌者”依旧站在原地，琴弦兀自微微震颤，周身缭绕着不祥的黑气。脚下，是两具迅速化作数据碎片消失的“尸体”。
而更远处。
丁程鑫的“灵媒”，血条彻底清空，角色无力地跪倒在地，然后化作白光，消散。
【NYX-Ding 已阵亡。】
冰冷的系统提示弹出。
仿佛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这曲“安魂曲”，献上最后那0.1秒的、微不足道的祭品。
死寂。
全场是绝对的、冰封般的死寂。
所有的欢呼，所有的惊呼，所有的议论，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几万双眼睛，死死盯着全息投影中那个唯一站立着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幽影歌者”，又猛地转向比赛席上——
那个刚刚创造了奇迹、却又瞬间“阵亡”的辅助。
那个……刚刚好像……离开了轮椅那么一瞬间的……残废？！
镜头疯狂地推近！特写！恨不得怼到丁程鑫脸上！
丁程鑫瘫回到轮椅里，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的队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剧烈起伏的胸腔和不住痉挛的四肢。
右腿处，那强行崩开卡扣的固定支具，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嘎吱声，边缘甚至能看见一丝金属疲劳产生的细微裂痕。剧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眼前发黑，耳鸣尖锐，他死死咬着牙，才没有痛哼出声。
他能感觉到，全场的目光，像无数烧红的针，钉在他身上，钉在那条还在细微颤抖的残肢上。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最终，都化为了更深的、冰凉的恐惧和审视。
宋亚轩缓缓摘下了耳机。
场馆里细微的噪音瞬间涌入。
他没有去看屏幕上双杀的提示，也没有看对面面如死灰的对手。
而是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目光，穿透依旧弥漫的虚拟硝烟，越过冰冷的设备，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了比赛席上，那个刚刚“阵亡”、狼狈不堪、浑身湿透、还在因剧痛而细微颤抖的丁程鑫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没有任何激动。
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种极度冰冷的、近乎凝固的……专注。
和一丝……
隐藏在冰冷之下、几乎要破瞳而出的、扭曲的……
狂热。
像是终于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实验皿中最完美的……那个数据。
丁程鑫喘着粗气，对上他那双眼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扔进了万丈冰窟。
他明白了。
从头到尾。
这场表演赛。
这曲安魂曲。
这豁出一切换来的0.1秒。
这强行挣脱轮椅的瞬间。
都不是为了赢。
只是为了……
“测完了。”
宋亚轩的声音响起。
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铡刀，斩断了所有最后的侥幸和喧嚣。
透过他面前依旧开着的麦克风，清晰地、毫无感情地，传遍了死寂的场馆每一个角落。
“废物。”
两个字。
轻飘飘地落下。
砸得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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