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宋亚轩从薄被里伸出一只手臂，摸索着按下闹钟。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对面空荡荡的床——父亲已经住院三周了。
他赤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里面除了几瓶矿泉水和半盒鸡蛋，什么也没有。宋亚轩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最后二十块钱。今天放学后得记得去银行取钱，他心想，虽然账户里剩下的也不多了。
洗漱完毕，宋亚轩穿上干净的校服，把课本和作业本仔细地放进背包。出门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耳机塞进耳朵，只塞了一边——他需要留一只耳朵注意周围的环境。
清晨的阳光斜照在街道上，为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色。宋亚轩低着头走路，耳机里放着轻音乐，却依然能听见自己的肚子在不争气地咕咕叫。拐过街角，一家24小时便利店映入眼帘。
“欢迎光临。”自动门打开时，机械女声响起。
宋亚轩径直走向面包区，挑选了一个最便宜的海苔肉松包，又犹豫地加了一盒牛奶。明天就要省着点了，他盘算着。
收银台前已经有两个人在排队，宋亚轩安静地站在最后，右耳仍然塞着耳机，左耳的耳机线自然垂落，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望着窗外发呆，思考着放学后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父亲，然后再去酒吧打工。
严浩翔推开便利店的门时，带着一身清晨的凉气。他昨晚又在朋友家通宵打游戏，现在只想买瓶冰汽水提神。
“一瓶冰可乐。”他对店员说完，才想起自己还没拿饮料，于是转身向货架区走去。
从冷饮柜里取出汽水，严浩翔一抬头，恰好看见站在收银台前的少年。
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恰好笼罩在那个穿着校服的男孩身上，给他柔软的发丝染上了一层金边。男孩微微侧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严浩翔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目光被这一幕吸引。
他慢慢走近，注意到男孩一只耳朵塞着耳机，另一只耳机却垂在身后，随着身体的轻微摆动而摇晃。不知为何，这个细节让严浩翔心里一动。
排队的人渐渐减少，宋亚轩向前挪了一步，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严浩翔鬼使神地伸出手，轻轻捏起那个垂落的耳机头。他停顿了一秒，见男孩没有反应，于是小心翼翼地将耳机放进了自己的耳朵。
耳机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与便利店里的日常氛围形成奇妙的对比。严浩翔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感觉这一刻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宋亚轩向前移动，严浩翔也跟着迈步，两人保持着微妙的同步，仿佛被那根细细的耳机线连接在了一起。严浩翔能闻到男孩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清晨阳光的气息。
“下一位。”收银员说道。
宋亚轩这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去结账。当他掏出钱包付钱时，突然感觉到耳机线被什么拉扯住了。他下意识地转头，整个人愣在原地。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耳朵里塞着他的另一只耳机。那人有着明显的欧式大双眼皮，眼神明亮而带着几分不羁，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个骄傲又随性的少年。
“抱歉，”严浩翔取下耳机，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歉意，“我只是想听听你在听什么。”
宋亚轩一时语塞，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阳光从侧面照在男人脸上，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宋亚轩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几秒钟后，宋亚轩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耳机，小声说了句“没关系”，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便利店。
严浩翔望着男孩匆忙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孩子惊慌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先生，您还要买什么吗？”收银员问道。
严浩翔这才想起自己的汽水，把它放在柜台上：“这个，谢谢。”
走出便利店，他已经看不到那个男孩的身影了。严浩翔打开冰可乐喝了一大口，碳酸气泡刺激着喉咙，让他精神一振。不知为何，那个阳光下发呆的侧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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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放学后，宋亚轩先去医院看了父亲。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父亲躺在床上睡着了，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宋亚轩轻轻地把买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坐下来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护士进来换药时，他才起身离开。
“你爸爸情况稳定多了，”护士在走廊上对他说，“下周可能就能出院了。”
宋亚轩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焦虑——出院后的医药费和康复费用又是一笔开销。
七点半，宋亚轩准时到达“蓝调”酒吧。这是他在这里打工的第四天，经同班同学介绍来的。酒吧老板是他同学的表哥，看在面子上才雇用了未成年的他。
“来得正好，亚轩，”酒保小李招呼道，“先去换衣服，然后帮忙摆一下杯子。”
宋亚轩点点头，走进员工休息室换上工作服——白衬衫黑马甲，衬得他更加清瘦。他对着镜子整理衣领，不由得想起早上那个男人。怎么会有人随便就戴别人的耳机呢？他摇摇头，把那个身影赶出脑海。
酒吧八点正式开始营业，宋亚轩负责的是吧台辅助和偶尔的歌手替补。前三天他主要在做杂务，还没上台唱过歌。
“今晚人不少，”小李一边擦杯子一边说，“如果忙不过来，你可能得上去唱两首。”
宋亚轩点点头，心里有些紧张。他喜欢唱歌，但在陌生人面前表演总是让他不安。
客人陆续涌入，酒吧渐渐热闹起来。宋亚轩忙着递送饮料、清理桌面，时不时被一些客人调侃两句，他都只是微笑以对，不多言语。
九点左右，门口一阵骚动。宋亚轩抬头望去，看见几个衣着时尚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而被围在中心的，赫然是早上那个戴他耳机的男人。
宋亚轩立刻转过身，假装整理酒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怎么会这么巧？
严浩翔显然没有注意到他，径直走向酒吧最好的卡座。朋友们喧闹着落座，点了酒水和小吃。宋亚轩听见他们叫那个男人“浩翔”。
整个晚上，宋亚轩都有意避开那个区域，只在自己负责的吧台前忙碌。但他能感觉到，偶尔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后背发烫。
十点多，酒吧老板找到他：“亚轩，准备一下，等下唱两首暖场。”
宋亚轩紧张地点头，走到后台简单开了开嗓。当他抱着吉他走上小舞台时，手心都有些出汗。
他选择了《追光者》作为开场曲，这是一首他熟悉到不需要思考歌词的歌。前奏响起，他闭上眼睛，渐渐忘记了紧张，沉浸在音乐中。
严浩翔正和朋友玩骰子，听到歌声时抬起头来。舞台上的少年抱着吉他，微微低着头，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声音清澈得像山涧流水。
“哟，浩翔，看什么呢？”朋友打趣道，“换口味了？”
严浩翔没回答，只是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舞台。他认出了那是早上便利店里的男孩，此刻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更加脆弱和纯净，与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宋亚轩唱完两首歌，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他匆忙下台，把吉他放回原处，一抬头就对上了严浩翔的视线。
那双欧式大双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宋亚轩立刻移开目光，心跳如鼓。他快步走向后台，决定今晚再也不往那个方向看。
下班时间终于到了，宋亚轩几乎是跑着进更衣室换衣服的。小李在后面喊他：“亚轩，这么急干嘛？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不了，明天还要上学。”宋亚轩匆匆回答，抓起背包就从后门溜走了。
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他长舒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走到公交站，他回头望了一眼酒吧门口，幸好没有人跟出来。
公交车来了，宋亚轩投币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城市夜景在窗外流转，他靠在玻璃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今天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回放，最后定格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上。宋亚轩摇摇头，试图把这个画面甩出去。不过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罢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但他心里某个角落又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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