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宋亚轩比往常早了半小时醒来。他在床上睁眼躺了一会儿，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父亲住院后，家里总是过分安静，连冰箱的运转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到雨水顺着玻璃滑落，街道被淋得湿漉漉的。这样的天气让人心情莫名低落。宋亚轩叹了口气，想起昨天便利店里的尴尬遭遇和酒吧里的那双眼睛，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洗漱完毕后，他打开衣柜，校服还没干透，只好找出另一件略显旧的换上。背包里的课本整整齐齐，最里层放着一个小钱包，里面是他所有的积蓄。数了数剩下的钱，宋亚轩抿了抿嘴，今天又得精打细算了。
雨小了些，但依然细密。宋亚轩撑着一把旧伞走出家门，鞋尖不小心踩进一个小水坑，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他皱了皱眉，继续向前走。
快到学校时，一辆黑色轿车从他身边驶过，速度不快，却恰好碾过一个积水洼。浑浊的雨水瞬间泼了宋亚轩一身。
他愣在原地，看着湿透的校服和书包，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轿车在前方不远处停下，车窗降下，一个脑袋探出来：“对不起啊同学！没注意水坑！”
宋亚轩摇摇头，没说话，只是默默用纸巾擦拭着书包上的水渍。
那辆车却没有立刻开走。后排车窗完全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欧式大双，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是昨天那个男人。
严浩翔原本是要去处理一些家族事务，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这个有趣的小兔子。他看着少年狼狈地站在雨中，校服湿透贴在身上，显得更加瘦弱。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怜惜。
“需要搭车吗？”严浩翔开口问道，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
宋亚闻声抬头，看到严浩翔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迅速摇头：“不用了，学校就在前面。”说完，他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般地走向校门。
严浩翔看着那抹匆忙的背影，轻轻挑眉。副驾驶座上的朋友打趣道：“浩翔，什么时候对这种清纯学生仔感兴趣了？”
“开你的车。”严浩翔懒洋洋地回道，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宋亚轩直到他走进校门。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雨声。严浩翔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脑海中却挥之不去那个雨中狼狈又倔强的身影。
---
“我的天！你怎么湿成这样了？”贺峻霖一看到宋亚轩就惊呼起来，赶忙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帮他擦脸。
宋亚轩勉强笑了笑：“没事，被车溅了一身水。”
贺峻霖是宋亚轩从小到大的好友，家里做房地产生意，条件优越，却从不摆架子。他性格活泼开朗，能说会道，是班里的人气王，但对宋亚轩格外照顾，常常开玩笑说自己是“宋亚轩的老母亲”。
“快去卫生间擦擦，”贺峻霖拉着宋亚轩就往走廊尽头走，“你说你这运气，怎么老是碰上这种事？”
宋亚轩任由贺峻霖拉着，心里却暖暖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大概只有贺峻霖会这样关心他了。
在卫生间里，贺峻霖一边帮宋亚轩擦校服上的水，一边喋喋不休：“晚上还要去打工吗？要不请个假吧，这样的天气容易感冒。”
“不能请假，”宋亚轩轻声说，“需要钱。”
贺峻霖顿时噤声，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知道宋亚轩的家庭情况，也明白好友的倔强，从不直接施以经济援助，只能以其他方式帮忙。
“那至少让我家的车下班去接你，”贺峻霖坚持道，“不然我就不让你走了。”
宋亚轩终于笑了笑：“好，谢谢你。”
---
一天的课程结束，雨也停了。宋亚轩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去医院看望父亲，却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亚轩，全国数学竞赛的初赛结果出来了，”老师笑眯眯地说，“你获得了省一等奖，顺利进入决赛。”
宋亚轩眼睛亮了一下，这是连日来难得的好消息。
“决赛在下个月，学校会承担所有费用，”老师补充道，“如果你需要任何辅导资料，也可以向学校申请。”
宋亚轩谢过老师，走出办公室时脚步轻快了许多。竞赛奖金应该能缓解一部分经济压力，他心想。
去医院看望父亲后，宋亚轩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赶往酒吧。雨后的夜晚空气清新，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反射出斑斓的光晕。
“蓝调”酒吧今晚人不多，宋亚轩稍微松了口气。他换上工作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九点左右，严浩翔果然又来了，这次只带了一个朋友。他们坐在吧台附近的位置，点了威士忌。
宋亚轩尽量不去注意那边，专心做自己的工作。但当他为另一桌客人送酒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托盘上的酒杯晃荡，酒液溅了出来。
“对不起！”宋亚轩连忙道歉，拿出毛巾擦拭桌面。
客人倒是很宽容：“没事没事，小意外。”
宋亚轩感激地笑了笑，一抬头，正好对上严浩翔的目光。那人正托着下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宋亚轩迅速移开视线，耳根却不自觉地红了。
稍晚些时候，酒吧老板叫住宋亚轩：“亚轩，帮我把这瓶酒送给严先生那桌。”他指了指严浩翔的方向，“那是我们这里的贵客，小心伺候。”
宋亚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酒瓶，慢慢走向那张桌子。
“严先生，这是老板送您的酒。”他低声说道，眼睛盯着桌面，不敢抬头。
严浩翔看着少年微微颤抖的睫毛，觉得有趣极了：“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宋亚轩抿了抿嘴，小声道：“宋亚轩。”
“亚轩，”严浩翔慢慢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什么美味，“好名字。我是严浩翔。”
宋亚轩点点头，仍然没有抬头：“我知道。”
“哦？”严浩翔挑眉，“怎么知道的？”
宋亚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昨天偷偷问了酒保吧？
幸好严浩翔没有追问，只是轻笑一声：“去吧，忙你的。”
宋亚轩如蒙大赦，快步离开。走到吧台后，他偷偷瞥了一眼严浩翔的方向，却发现对方仍在看他，吓得立刻转过身。
下班时间到了，宋亚轩换好衣服从后门溜出去。贺峻霖家的车果然已经等在巷口。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长舒一口气。
“怎么样？今天累吗？”贺峻霖关切地问，递过来一盒温热的牛奶。
宋亚轩接过牛奶，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轻轻笑了：“还好。对了，我今天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
“哪个人？”贺峻霖好奇地凑近。
“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便利店和酒吧遇到的那个。”宋亚轩小声说，“他叫严浩翔。”
贺峻霖瞪大眼睛：“严浩翔？严家的那个小少爷？”
宋亚轩茫然地看着好友：“什么严家？”
“你家是不是断网了？”贺峻霖夸张地说，“严氏集团啊！全国最大的金融企业之一！严浩翔是家里的小儿子，有名的玩世不恭，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
宋亚轩眨了眨眼，消化着这些信息。所以严浩翔不仅长得好看，还家世显赫。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呢？
车窗外，城市夜景流转。宋亚轩靠在车窗上，轻轻叹了口气。世界真大，有些人天生就站在云端，而有些人却要为生计奔波。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至少，他还有贺峻霖这样的朋友，还有数学竞赛的机会，还有能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现状。
这就够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