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货别来

顾取年刚解锁手机，游戏启动的炫目动画都还没加载完全，旁边的于琛突然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探过身来——

静音键一拨，飞行模式一开！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熟练得仿佛私下演练了几百遍。

然后，顾取年的手机就被于琛无情地塞进了抽屉的最深处，还被于琛顺手用几本厚厚的练习册盖了个严严实实。

顾取年：“……？”

他挑着眉，还没来得及用眼神表达“你想干什么”的疑问，教室门口就出现了班主任李川那标志性的身影——

手里捧着他那个磨得发亮的保温杯，正慢悠悠地踱步进来。

“呼……我反应快吧！”

于琛压低声音，朝顾取年挤眉弄眼，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得意。

顾取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

“快，我们于琛最快了。”

于琛下意识地点头，随即猛地顿住，眉头一皱：

“……等等，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话听着像夸人，细品又像损人……

李川倒也没长篇大论，只是把刚开完的年级例会内容提炼了几句，简明扼要地传达给学生们，说完便夹着保温杯准备功成身退。

然而，他那条迈向自由的腿还没完全跨出教室门槛，就被一道抑扬顿挫、饱含深情的呼唤给钉住了：

“哦～我们优秀又帅气的李班！请留步！”

唐茂柯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全班注意。

他站起身，一手抚胸，做深情呼唤状：“您最亲爱的化学课代表，他……何时才能回归组织的怀抱啊？”

他话音一转，带上点哀怨：“谢哥不在的日子，我感觉咱们班的灵魂都跟着出走了一半！这化学作业交起来都没劲儿啊——”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抬手，用袖子在眼角蹭了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是啊是啊！谢哥不在的第不知道多少天，想他！想他！”

立刻有男生跟着起哄。

李川被这浮夸的演技逗乐了，转过身，哭笑不得地指着唐茂柯：

“行了行了，戏过了啊！要不要给你这演技颁个‘尚晨小金人’？”

他清了清嗓子，开着玩笑：“谢时家里的事快处理完了，下个星期就返校，到时候有仇报仇，有冤抱冤……”

说完，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戏精”的土壤。

班主任的身影一消失，于琛立刻像装了弹簧似的弹到顾取年旁边。

脸上堆满了“哥俩好”的笑容：“大帅哥！刚才那个游戏我也玩！超级好玩！要不要组个队？”

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游戏ID发到了顾取年的微信上，信心爆棚地拍胸脯：

“加我！哥带你飞！保证让你体验躺赢的快感！”

顾取年看着屏幕上那个顶着“琛哥带你飞”ID的好友申请，想了想没拒绝，指尖一点，通过了申请。

两人迅速组队，杀入了虚拟战场。

第一局，于琛喊着“跟我冲！”，然后第一个冲进敌阵……光荣送出一血。

第二局，于琛信誓旦旦“这次我守家！”，结果被敌方刺客绕后切死，家没了。

第三局……

几局过后，顾取年看着屏幕上刺眼的“连败”标识，以及自己那惨不忍睹的KDA，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

于琛还在旁边兴奋地复盘：“哎呀！刚才就差一点！要不是那个法师阴我……下把！下把肯定带你赢！”

顾取年深吸一口气，抬手，面无表情地把几乎要挂在自己胳膊上的于琛推开，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俗话说得好，‘优秀的人总是孤独的’。于帅哥如此优秀，光芒万丈，想必……独自翱翔更能发挥你的潜能。”

他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所以，为了不拖累你的单飞事业，咱们还是各自单排吧。”

于琛眼睁睁看着顾取年干净利落地删除了他的游戏好友，感觉心都在滴血：

“别啊！顾哥！顾总！再给次机会！我保证不浪了！我辅助你！我……”

然而，顾取年已经戴上耳机，点开了单排匹配，用实际行动宣告了“友尽”。

于琛捂着“受伤”的小心灵，看着同桌那冷酷无情的帅气侧脸，一阵悲愤。

他摸出手机，手指翻飞，点开好友列表里那个已经灰暗了两个多星期的头像——“十”，委屈巴巴地发消息：

YuS： [猫猫大哭] 你好兄弟打游戏被嫌弃了，惨遭抛弃！求安慰！

对方消息几乎是秒回。

十：？

十：坑货别来沾边

十：自己多菜心里没点数？[微笑]

于琛看着屏幕上那冰冷的文字和嘲讽的微笑表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

很好！一个嫌弃他菜，一个嫌弃他坑！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悲愤交加的于琛猛地从书包里抽出崭新的物理练习册，“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掀翻顾取年的笔袋。

他咬牙切齿地翻开第一页，拿起笔，目光炯炯。

于琛暗自发誓，要努力学习，要一鸣惊人，下次月考用分数亮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顾取年被这动静惊动，摘下一边耳机，瞥了一眼旁边——

突然“发愤图强”的同桌，以及那本被翻得哗哗作响的练习册……

顾取年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默默又把耳机戴了回去。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地洒进来。

和曾经那个如同“高压锅”般时刻沸腾着焦虑与竞争的迦南一中比起来，尚晨四中的日子，确实要舒缓得多。

至少，不会让人刚开学就被汹涌的卷子和习题直接拍晕，溺死在名为知识的海洋里。

顾取年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这难得的、带着点慵懒气息的午后，看着窗外操场上慢跑的身影，听着教室里不算嘈杂的低语。

一种久违的、近乎惬意的轻松感包裹着他。

他随手转着笔，不禁在心里感慨：以前在迦南，过的都是什么苦行僧般的日子？

两眼一睁，铺天盖地的都是题海战术，连呼吸都带着油墨和焦虑的味道。

现在……嗯，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今天周五放假，顾取年便开始思考是回家一趟，还是直接回宿舍先眯一会儿……

反正两者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自由的空气，果然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