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猜忌的网与暗处的手
夜神家的晚餐桌上，气氛压抑得像灌了铅。味噌汤的热气模糊了夜神总一郎疲惫的脸，他扒拉着米饭，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对面的月——儿子今天格外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筷子，指节泛白。
“爸，最近案件是不是很难办？”月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夜神总一郎手一顿，抬头看他：“嗯，L那边压力很大。他说基拉很可能就在东京，甚至……和警方有关联。”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目光紧紧锁住月的眼睛。
月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却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怎么会？会不会是L太敏感了？”
“不好说。”夜神总一郎叹了口气，“L的直觉一向很准。他已经申请对警方内部人员及其家属进行背景调查，包括我们家。”
碗沿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月垂下眼帘，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锐利：“调查就调查吧，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过爸，你们也要小心，别被基拉钻了空子。”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表了态，又暗暗提醒父亲——基拉可能针对警方。夜神总一郎没察觉到异样，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晚餐结束后，月回到房间，反手锁上门。琉克正盘腿坐在窗台上，啃着苹果核：“你爸好像怀疑你了。”
“只是怀疑而已。”月拉开抽屉，指尖抚过死亡笔记冰冷的封面，“没有证据，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L有办法找到证据。”诺亚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他不知何时靠在那里，手里翻着一本《犯罪心理学》，“比如，监控你的通讯记录，搜查你的房间，甚至……跟踪你。”
月猛地转身：“你怎么知道？”
“猜的。”诺亚合上书，棕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L最擅长用最基础的方法寻找破绽。他知道你谨慎，不会留下电子痕迹，所以会用更原始、更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
月的眉头拧成疙瘩。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如果L真的派人跟踪他，那他使用死亡笔记的频率和时机，很可能暴露自己。
“我该怎么办？”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
诺亚挑眉：“求我？”
月抿紧唇，没说话。骄傲如他，自然不愿向一个“旁观者”低头，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逞强。
“很简单。”诺亚像是没看到他的窘迫，慢悠悠地说，“让‘基拉’的行动和你错开。比如，你在学校上课时，让某个罪犯在千里之外死亡；你和朋友聚会时，让另一个罪犯‘意外’身亡。”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几个在逃犯的资料，分布在不同城市，资料来源绝对干净，你父亲的档案库里都有备份。”
月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非人的冷静。他抬头看向诺亚：“你到底想从这一切里得到什么？”
“我说过，我想看一场好戏。”诺亚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一场足够精彩、足够惨烈的好戏。如果你输得太快，就太无趣了。”
门轻轻合上，留下月和琉克面面相觑。琉克咧嘴笑了：“这家伙，比我还像看戏的。”
月捏紧纸条，眼神复杂。他不喜欢被诺亚牵着鼻子走，可不得不承认，这个建议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他翻开死亡笔记，开始按照纸条上的信息，有计划地写下名字，刻意错开自己的活动时间。
与此同时，L的秘密基地里，荧光屏的冷光照亮了少年苍白的脸。他面前的屏幕被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每个窗口都显示着不同的监控画面——警视厅高层的住宅、上下班路线、甚至私人通讯记录。
“夜神月的活动轨迹很规律。”L指尖划过屏幕，定格在月走进东大图书馆的画面上，“早上上课，下午去图书馆，晚上回家，周末偶尔和朋友聚会。没有任何异常。”
渡推了推眼镜：“要不要加大监控力度？比如，在他房间装微型摄像头？”
“不行。”L摇头，咬了一口巧克力，“太冒险了。如果他真的是基拉，很可能会察觉到。我们需要更隐蔽的方式。”他顿了顿，眼睛亮了起来，“对了，他明天是不是有场模拟考？”
“是的，上午九点到十二点，在东大教学楼。”渡调出日程表。
L笑了，像只发现猎物的猫：“那就在明天上午十点，公布一个新的‘罪犯’信息，地点选在大阪。看看基拉会不会在那个时间动手。”
第二天上午十点，大阪某商场的大屏幕突然插播新闻，公布了一个连环盗窃犯的信息和实时位置。几乎同时，东大的模拟考考场里，月正低头演算着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
监控屏幕前，L紧紧盯着月的脸。少年的表情平静，甚至在新闻播出的瞬间，还和旁边的同学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像是在抱怨新闻打扰了考试。
十分钟后，大阪传来消息：那个盗窃犯在商场门口突发心脏麻痹死亡。
L的眉头皱了起来。时间对得上，可月的反应太自然了，自然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他在故意错开时间。”L喃喃自语，“他知道我们在监控他。”
“那现在怎么办？”渡问。
“继续查。”L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越想掩饰，就越容易露出破绽。把他近一个月接触过的人、去过的地方，全部列出来，一点点排查。”
而在考场外的走廊里，诺亚靠在墙上，看着监控探头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昨晚“无意间”在月的书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大阪，上午十点，商场大屏幕”——当然，他没说是L的计划，只说是“可以利用的时机”。
他就是要这样，一边给月提示，让他能勉强应对L的试探；一边又不把话说透，让月始终处于“差一点就被发现”的紧张里。这种在悬崖边跳舞的感觉，最能催生出极端的情绪，不是吗？
考试结束后，月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诺亚。他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是你做的？L今天的试探，你早就知道？”
“猜的。”诺亚的回答和上次一样，“L的思路不难摸。他认定你是基拉，所以会不断用各种时间、地点来试探你。”他顿了顿，凑近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过，你刚才的反应太刻意了。真正的无辜者，不会在那种时候还注意到新闻内容，更不会特意和同学对视。”
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以为自己演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诺亚看出了破绽。
“接下来，L会查你的人际关系。”诺亚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尤其是和你走得近的人。比如，你的女朋友，弥海砂。”
月的瞳孔骤缩。他几乎忘了弥海砂！那个拥有死神之眼、狂热地崇拜着基拉的女孩。如果L查到她身上，很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我该怎么对付她？”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他可以冷静地算计敌人，却对弥海砂那种不计后果的热情束手无策。
“不用对付。”诺亚笑了笑，“她是你的软肋，也可以是你的盾牌。就看你怎么用了。”他转身离开，留下月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当天晚上，月接到了弥海砂的电话。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月，我好像被人跟踪了！是不是警察？他们是不是怀疑我了？”
月的心沉到了谷底。L果然动手了。
“别慌。”月强作镇定，“你先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也不要联系任何人。我会想办法。”
挂了电话，月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琉克在一旁幸灾乐祸：“看来你的小情人要出事了。要不要把她的名字写进笔记里，一了百了？”
“闭嘴！”月厉声喝道。他恨弥海砂的鲁莽，却也知道，现在杀了她，等于不打自招。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诺亚发来的短信：“想让跟踪者消失吗？给你个名字——佐藤健，警视厅特别行动小组成员，现在在弥海砂家楼下的便利店。”
月愣住了。诺亚怎么会知道跟踪者的身份？他来不及细想，立刻翻开死亡笔记，写下了佐藤健的名字，死因是“抢劫时被店主失手打死”。
半小时后，新闻播报了便利店发生“意外”枪击案的消息，死者正是佐藤健。
弥海砂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惊喜：“月！跟踪我的人不见了！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月撒谎，心里却对诺亚的能力感到一阵寒意。这个死神，仿佛能看穿一切，掌控一切。
而在L的基地里，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突然中断。L看着“信号丢失”的提示，眉头紧锁：“跟踪弥海砂的人失去联系了。”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渡问。
“不用。”L的眼神变得幽深，“已经晚了。基拉知道我们在跟踪弥海砂，甚至知道跟踪者的身份。”他顿了顿，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夜神月”三个字，“他和弥海砂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深。”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东京笼罩其中。月坐在书桌前，看着死亡笔记上佐藤健的名字，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漩涡，一边是L紧追不舍的调查，一边是诺亚若即若离的“帮助”，而他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琉克看出了他的不安，笑着说：“怎么？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哦。”
月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我不会回头。”他拿起笔，在死亡笔记上又写下一个名字——那是L刚刚任命的新跟踪者。
“游戏才刚刚开始。”月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疯狂。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诺亚站在天台上，俯瞰着下方的万家灯火。琉克坐在他身边，啃着苹果：“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月？让L抓住他，戏不就结束了吗？”
“结束得太早，多没意思。”诺亚的目光投向夜神家的方向，那里亮着一盏孤灯，“我要看到的，不是一方碾压另一方，而是两败俱伤的惨烈。月越是依赖我，就越容易被我掌控；L越是受挫，就越会偏执地追查。等到他们都筋疲力尽的时候……”
他没说下去，但嘴角的笑容，像极了猫捉老鼠时的玩味。
风穿过天台，带着夜的凉意。诺亚的黑发被吹起，露出后颈那抹淡红色的火焰印记，在夜色里微微发亮。他知道，猜忌的种子已经埋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将所有人都缠绕其中。
而他，只需要站在高处，看着这棵树如何开花、结果，直到最后，枝断叶落。
这场戏，才刚刚进入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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