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工地的尘土,韶末末被郤只朝塞进后座时,后背的钝痛已经蔓延成尖锐的刺疼。
他跟着坐进来,身上昂贵的西装沾了不少泥点,却毫不在意地扯开领带,指尖在她后背伤口上方悬了悬,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逞英雄很有意思?”他侧头看她,眉头拧成个川字。
韶末末疼得吸气:“总不能看着她被砸成肉饼。”
“她是江入念。”郤只朝的声音忽然冷下来,“就算被砸到,我也会让最好的医生救她。”
言下之意,轮不到她这个“前科犯”出头。
韶末末气笑了:“合着我救错了?”
他没接话,只是从急救箱里翻出碘伏和纱布,动作生涩地想给她处理伤口。
酒精棉球刚碰到皮肤,她就疼得蜷起身子,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别动。”他按住她的肩膀,掌心温度烫得惊人,“忍忍。”
救护车刚好停在医院门口,医护人员推着床冲过来时,正撞见郤只朝半跪在座椅上,小心翼翼地给她清理伤口。
阳光透过车窗斜切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竟少了平日的戾气。
缝针的时候,韶末末咬着牙没吭声。
郤只朝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扶手,目光落在她后背的伤口上,黑沉沉的看不清情绪。
“郤总,您要不要先回去?”林舟低声请示,“下午还有个跨国会议。”
郤只朝没动:“推迟。”
林舟愣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发信息。
韶末末听见了,心里却像被纱布勒紧了似的——这个男人的关心太突然,突然得让她发慌。
包扎好伤口,护士刚离开,江入念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我听林助理说你在这儿……”她看见郤只朝时明显顿了顿,还是把保温桶递过来,“这是我妈熬的排骨汤,说补伤口……”
韶末末刚想接,郤只朝已经先一步拿过去,打开盖子闻了闻:“太油了,她现在不能喝。”
江入念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白了白:“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放着吧。”韶末末赶紧打圆场,生怕这气氛再僵下去,“等会儿凉了撇掉油就行。”
江入念点点头,却没走,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她的伤口,眼圈红红的:“又让你受牵连了。”
“跟你没关系。”韶末末笑了笑,“是我自己反应快。”
正说着,郤只朝忽然站起来:“林舟,送江小姐回去。”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入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病房门关上后,郤只朝才重新坐下,把保温桶推到一边:“离她远点。”
韶末末愣住:“为什么?”
“她会给你惹麻烦。”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就像这次。”
“那是意外!”
“意外多了,就是必然。”他睁开眼,目光锐利,“你以为昨天推她下水是意外,今天替她挡木板也是意外?”
韶末末的心猛地沉下去——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原主为什么那么恨她吗?”郤只朝忽然笑了,笑意却凉得像冰,“因为三年前,江入念的设计稿,是抄的原主的。”
这句话像块巨石砸进水里,韶末末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过模糊的片段——一个被撕碎的设计本,一场没参加成的比赛,还有江入念拿着金奖时的笑脸。
她以前只当是原主嫉妒,现在想来,那些碎片拼凑出的,竟是另一番真相。
“所以你……”她看着郤只朝,声音发颤,“你早就知道?”
“知道又如何?”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韶家需要郤氏的合作,原主的脾气又那样,我总不能让她毁了两家的生意。”
韶末末忽然觉得后背的伤口更疼了——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却选择了最冷漠的方式旁观。
他保护江入念,不是因为喜欢,或许只是因为她“有用”。
“那我呢?”她听见自己问,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让我给她当助理,也是因为这个?”
郤只朝转过身,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没回答,只是走到床边,弯腰替她掖了掖被角。
指尖擦过她的脸颊时,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她嘴角的小痣上——那是原主没有的,是属于“她”的标记。
“你比她聪明。”他低声说,“也比她……有趣。”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韶末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想起昨晚他说的那句“你不是她”,心里忽然涌起个荒谬的念头——这个男人,不会是对她产生兴趣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她是穿书来的恶毒女配,他是原书的冰山男主,他们之间,不该有这样的牵扯。
“郤总还是早点回去开会吧。”她别开脸,“我一个人能行。”
郤只朝直起身,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韶末末才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
她望着那片霞光,忽然觉得,这场脱轨的剧情,好像正朝着更危险的方向滑去。
而她和郤只朝,还有江入念,都被困在这轨道上,谁也逃不掉。